第49章(2 / 2)
顾勰却只看着锦笙,忽然问了句,“阿笙,上次在风月楼里我就想问了,你和君曦见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他混账调戏你?还是你们其实早就暗地里要好得可以……总之,你跟他好了,就跟我生分了是不是?”
没有料到向来心大的顾勰会问出这种话,锦笙一时之间竟还生出一种觉得顾世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风月楼那不偏不倚的一吻,直接坐实了太子爷断袖的消息,可彼时在场的诸君除了顾勰之外都是怂包,而顾勰在君漓面前毫无疑问也是怂包,因此并没有人敢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前日太子爷骑马踏花带她回汜阳时正是晚上,到的时候天刚放亮,故而也没有人知道太子爷究竟带了谁回来。只是后来听说萧家的千金是被萧太傅救回来的,太子爷一番大动干戈救的是自己的……亲信。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起的头,小老百姓们歌颂了太子爷为人领袖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下属的高尚品德,表扬了他的行为作风,称赞了他的无私精神,这件事也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可小老百姓被带偏思路,皇家人自己当然是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的,譬如顾勰,他当然对此事门儿清。
锦笙失踪的第二天,君漓在带兵去后山之前,顾勰不顾家中阻拦,非要跟去,君漓当时送了他几句话,“倘若不跟着我,你觉得你能救她?你跟过去,不过是借了我的势,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一句话,一个冷眼,顾勰能迈出家门,却不能再多迈出一步。
那时候他忽然看到了自己和君漓的差距,纵然从小他都知道他们之间有着天囊之别,但从未如此清楚地感觉到这种差别带来的无力感。
就像这么多年来,他顾勰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却能如众星拱月般被人仰望,其实借的不也是国公府的势、整个天家的势吗?
好不容易忧愁的顾世子想要找个朋友谈一发心,十个手指头数了个遍才发现这些年交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竟没有一人是能拎出来关键时候用的。
除了阿笙。
可现在阿笙似乎也要与他生分了?
“怎么的,在宫里呆傻了?位高权重之人心思都敏感成这般的吗?”锦笙笑着给他倒酒,“不过是不想被你扒了衣服,你就觉得我是与你生分了,那我脱光给你看,便是真心的了?你是拿狎|妓的那一套在忽悠我吧?”
她看见顾勰的眼神渐渐地亮了,随即展颜一笑,接过她倒的酒一饮而尽。
“阿笙,我今日和子渊一起来,是想要问问你,找舍妹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安怀袖叹了口气,“昨日家母病发之事,你应该也有耳闻。”
锦笙放下酒杯,看了一眼云书,然后点头道,“我已经听说,今日也将探子召回来问过话了。傅将军被处决之后,傅家就排除了可疑性。”
“因着前段时间霍奕贪污之事,我受人之托深|入查找了他过往二十年间发生的所有大小事宜,意外发现十五年前霍大人因被一位御史大人陷害,有过一次身陷狱中的经历,而他在狱中那半月,刚好与令妹被劫走的时间重叠,当时他自身都难保,想来不太可能再去谋划一场劫杀。”
“因此,四个嫌疑人已去其二,如今还剩下郭家和魏家。魏伊心那边无甚动静,郭云襄近日却……”锦笙忽然打住了话头。
郭云襄近日在忙着什么?她正想办法策划一场让生米尽快煮成熟饭的好戏。
安夫人宴请名门闺秀来丞相府中给失踪的小清予过生辰,别的盛宴太子爷或许不会去,但这个莫须有的生辰宴太子爷却一定会去。
郭云襄对自己的贴身婢女说想要趁此机会,将太子妃的位置落实。至于要怎么落实,锦笙暂时还不得而知。
想来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大家年幼轻狂的时候都是看过天桥底下十文钱卖三本的戏文话本子的,无非都是些下三滥的招数,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效果一般出奇的好。
不过郭云襄怕是忘了自己的竞争对手中还有一个萧月华。
两女相争,为了不坑太子爷,锦笙今日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还是派人去了一趟太子府。
“郭云襄近日怎么?”顾勰挑眉问道,“说一半怎么就不说了?”
锦笙摇摇头,“她父母近日在为她选夫。总归和找小清予的事情无关。”
郭云襄的父母为她选夫的事情也是属实,想来应该是不知从哪里听来了风声,太子妃之位已有内定人选,知道自己女儿没戏了,这才赶忙要给闺女选个夫婿,免得拖得越久,再好看再有才也没人要。
听着秦衣抚琴,几人饮酒畅聊,但今儿个有云书盯着,锦笙不敢贪杯,夜色渐深,是时候回去了。
安怀袖与他们并不同路,走的是另一边。告别之后,顾勰又有意要和锦笙说些悄悄话,锦笙便叫云书先走一步。
漫步在繁华热闹的街头,顾勰想要问话,不经意地偏头去看锦笙,这一看就愣住了。
月光下勾勒出的是一张清秀灵气的脸,因为喝了点酒染上淡淡的红,一双水眸清亮动人,漾着明明灭灭的灯火,像是映了一片星辰,今夜的唇色格外红,润润的,惹人咬。她最近瘦了,那一点点肉看着直教人心疼。
看了好半晌,顾勰怔怔地说,“阿笙,你就是说自己是个女孩子我也是信的……你生得真好看。”
锦笙尴尬地扯着嘴角,“你不是有话要问我?”
“哦,对,我想问你一件事。”顾勰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有出息?”
锦笙点头,“这不是都知道的事儿吗?你整日里花天酒地,招蜂引蝶,一身好武艺都被过于浮夸的表象给掩盖了,一点儿可取的精华都没有,怎么,今儿个难道还有人夸你有出息看得到前途?”
顾勰听得心中滴血,好好的煽情氛围被她三言两语打得稀巴烂,什么人艰不拆都是骗人的,什么玲珑剔透解语花也是骗人的。
“你近日和君曦见走得够近的,被他带得嘴巴毒了不少。”顾勰瞥她一眼,“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了?我觉得不正常。”
他的话音刚落,锦笙忽然拉住他的手往墙角处一拐,贴住墙后被她紧紧捂住了嘴,“嘘——”
淡淡的清香传入鼻尖,顾勰一愣,情不自禁用鼻尖轻轻摩挲了一下,鼻翼微微一动,闻到是锦笙手上的味道,他转动眼珠去看她。
锦笙在拐角处探出一点儿头,又赶忙缩回来,咳了一声后松开手躲到了顾勰后面,“太子爷在那边……”
“你不想看见他?”顾勰回头,好奇地问她,见她有些低落窘迫,便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帮你去把他引开。”
锦笙点点头,随即扒在墙边探出一点脑袋去看。
远远看去,君漓正和一人交谈着什么,目光刚好落在这个方向,而一身金粉亮得扎眼的顾勰就迎着他的目光走了过去,由于那身衣服实在是过于扎眼,太子爷耷拉着的眸子便从地上平移至顾勰。
两边隔得较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好在锦笙眼睛挺尖,只看见顾勰嬉皮笑脸地拉着太子爷的袖子,模样像是插科打诨,而太子爷则是一脸无动于衷,模样像是想要打人。
不知道顾勰突然说错了什么,说完就一脸说漏了的样子捂住嘴,紧接着,太子爷的视线就别有深意地落在了拐角的墙根处,锦笙一惊,赶忙转身背过墙,心中砰砰跳个不停。
懊恼地蹙了下眉,她决定先跑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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