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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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锦笙清楚地知道薛行风是同自己打了一发回忆牌,施了一出苦肉计,归咎起来纯属是流氓性质,还是想要空手套一溜儿好处,可他所讲的又是事实。

薛行风收回鱼竿,果然没有钓到,“锦阁主有为了天下万民的大义,我却是个俗人,只想守住薛家医术典籍,守住灵山仙药岛,再赚点儿钱混口饭吃,娶妻生子,把医术传给我的下一代,得以善终就好了。”

锦笙自认也没什么兼济天下的大义,她完全理解薛行风不愿意献出薛家医术的想法,因为她若是薛家人,也会这么做。可是,她想要安夫人如意。

锦笙:“想要守住薛家医术容易,我为你着手安排,你只管医好安夫人。”

薛行风不为所动。

锦笙:“想要守住灵山仙药岛怕是不容易,如今那里已经成了你们太医院的进药渠道,我只能收回天枢阁派去掠夺的人,但我们这等江湖组织并不能去和皇帝抢地盘儿。”

事实上是,天枢阁派去掠夺药材的人就是为皇帝进货的。

锦笙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赔你一处世外桃源,任你植养珍稀花草,任你摆弄灵丹妙药,如何?”

薛行风心念微动。

锦笙:“想要赚钱吃饭,我便给你金银钱财。”

薛行风握拳在唇畔咳了一声:请不要无耻地用金银来动摇我的原则信念好么。

锦笙将玉笛在掌心挽了个花,随意一拂衣摆:“想要娶妻生子,我便替你物色人选。”

薛行风抬眸,双眼亮得仿佛能发光。

“想要得以善终,我便……”锦笙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挑眉,“护你一世无虞。”

薛行风:这件事……可千万别让太子爷知道了……

“薛神医意下如何?”锦笙抿唇一笑,“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亏不了我,似乎也亏不着你,不过是用一用薛家医术罢了,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除了天枢阁,谁也不会知道。”

“就看神医你能不能突破心中那层屏障,相信天枢阁,相信我,与我交易这一回?”

薛行风抿唇,沉吟片刻后抬眸问道,“冒昧地问一句,若是突破不了心中那层屏障的话,又当如何?”

锦笙微微一笑,身后树林被风吹起“沙沙”的声响,如同寒刃在磨石上滚磨,她站直身子,喝了口酒,用手背抹去嘴角酒渍,阴测测道,“那问题便简单多了。”

薛行风抿紧唇,神正色端。

磨刀的意思他懂了,喝酒的意思他也懂了,笑的意思大约是……薛神医你一路走好?

“那就劳烦您为在下的终身大事忧心人选了,不知咱们什么时候能签字?”薛行风温和有礼地问道。

锦笙掏出随身带的纸笔,就着曲湖的水沾润笔尖,提笔就书。

薛行风签完字才恍然醒悟,自己今日最主要的目的是灵山仙药岛,如今结果竟成了被随意搪塞一座山一处地就默认将灵山拱手相让?重要的哪里是山头,重要的是山上的草药啊!

他有了山头有什么用?就算可以随意种植草药,不用担心别人的掠夺,可不晓得要多少年才种得出灵山那么一大片?

啧,防不胜防,这小小年纪的,和谁学的忽悠人的法子?

薛行风莫名有一种回到了当年被太子爷发现私自炼药后日日被忽悠勒索的时候。

锦阁主这一手忽悠人的法子……莫不是被太子爷耳濡目染的吧。

如今字也签了,人也被鱼肉了,薛行风甩鱼竿丢了饵子下去,认命地道,“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去给安夫人看病?先说好,宫中有规矩,太医不可私自出宫,一个月最多也就出来两三次,不能再多了。”

“等我安排好了会找人进宫通知你,你只管治病就是。”锦笙将单子折好,又笑道,“放心,在安夫人病好期间,你就是为天枢阁效命的人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薛行风哼了一声。

“对了,还有一事。义父曾在你们那里掠过一种名为宁心静气丸的丹药,似乎只有你们能炼,不知道炼成一颗需要多少时日,你还能不能再炼些出来?对安夫人病发时稳定心神用处可大?”

薛行风凝神细想,“用处自然大,药如其名,本就是宁心静气用的。要炼制也不难,不过……你似乎很关怀这位安夫人啊,你们天枢阁一张单子这么值钱?值得你这般费尽心机,又是予我家财万贯、又是许我一生平安?”

第83章 紫玉楼背后金主

锦笙面不改色, 捋了捋袖口的褶皱, 把玩着玉笛道, “自天枢阁建成以来, 就没有毁过单子, 我身为天枢阁的阁主, 自然要遵循规矩行事。”

睨了薛行风一眼, 锦笙又补充道,“且安夫人的故事我自幼便有耳闻,委实令人唏嘘, 每每听之感伤,心恸之时只恨不能助她得偿所愿,我也是有血有肉之人, 如今有这个机会, 便尽力而为,能帮则帮。况且你的那些条件, 对天枢阁来说, 算不得什么。”

她的话毕, 薛行风刚好一挑长竿, 一条肥美的草鱼跃出水面, 带起清冷的水声, 鱼尾扫出一长串儿水珠。

“啊,锦阁主你真是个福星,以前我在这儿从来钓不到鱼的, 咱们有鱼吃了!”薛行风笑道, “劳烦阁主大人生个火,我来剔鱼鳞你看如何?”

锦笙见他没再追着问安夫人的事情,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随即露出笑,“行啊,那我先多谢薛神医盛情款待。”

她兀自盘腿坐下,不消片刻树林中便有兵奴抱来一堆树枝当柴火,又拾来了树叶作引子,火折子一吹便燃。

锦笙摸出随身带着的匕首,丢给薛行风,“那边的草庐是你搭起来的?瞧着不错,不过我听说曲湖这一块儿是有主的。”

“不是我搭的,”薛行风接过匕首,边剔鱼鳞边道,“我刚来汜阳的时候,身无分文,当时又下大雨,我便躲到这儿来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个能挡雨的地方。”

锦笙奇了怪了,用木棍挑动柴火,“这么说,你不是跟着你父亲那些人一起移居到这里来的?可是凭借着你一手医术,也不至于身无分文吧?”

“怎么不至于?锦阁主,你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没受过人间疾苦。”薛行风挑唇一笑,“我越来越觉得,你义父这么多年来就压根儿没让你受过什么苦。你是怎么当上这阁主的?少年人,不经世事,需要磨砺。”

锦笙一怔,沉默了。她在柳州的十五年,除了因为自己顽劣被义父和师父教训过以外,哪个敢说道她?哪个敢在她面前摆谱?哪个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受过挫折吗?没有;受过欺负吗?没有;受过外人的冷眼吗?也没有。

义父是绝对不容别人说她二三闲话的人,更不允许谁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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