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月娘走后,卫绾再度躺了下来。难以入睡。
她想的全是河西之行,一路上太子救她于危难,身上负伤隐忍不说,尤其,是他受伤之后靠在树上,仰目凝视满树浓叶的孱弱面容,那眼神是落寞的,有种令卫绾不能忽视感同身受的孤独。
他们都是有上一世记忆的人,正因如此,当身边人都在埋头走着自己的老路,自己还不能直言警醒,无力抵抗宿命时,那种孤独,非经历者不能体会。
卫绾起了早,照约定约王徵在竹水亭设宴一会。
竹水亭便在卫府周边,有薛淑慎的人远远盯着,薛淑慎料得如今卫绾婚事未退,也不敢同王徵越矩,卫绾毕竟不是蠢人,东院的人便只在暗处远远地监视,不敢凑近。
卫绾取了三杯酒,对王徵道谢,“表兄多年照拂之恩,阿绾不胜感激。”
卫绾与他碰了杯盏,一饮而尽。
三杯水酒入腹,卫绾已不胜酒力,脸颊微微吐出薄红,添了几缕艳色,水眸又深邃又迷醉,宛如迷雾之中的芙蓉娇花,令人忍不住要拨雾而探。
王徵仔细观摩她神色,颇含讶然地问道:“阿绾,你要与表兄划清界限了么?”
卫绾失笑:“何出此言?”
面前如霁月清风的男子蹙起了眉宇,“从你自河西归来,对我……宛如不假辞色,是因要嫁给太子了么,觉着应当避嫌,或是太子殿下不允许你与旁的男人在私下会面?”
卫绾单手支颐,轻笑道:“表兄言岔了,你我怎会是私下会面,数十双眼睛盯着呢。”
王徵皱眉又道:“你是真要嫁给太子了么?”
卫绾心神一动,直觉有甚么来得过早了一些。
太子是个忙人,尤其这几年,他不在洛阳的时日,反比在洛阳时要多,上一世王徵趁着夏殊则北上之际,于竹水亭对她剖白心意,情真意切地哄得她心动,跟着便策划了私奔。但,推算时日这似乎早到了几个月。
逃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卫绾是再也不会做了,她淡淡地抿住了红唇,眸中宛有水汽。
王徵道:“阿绾,你莫嫁与太子。”
卫绾心道,连词儿都还是一样的。
她懒懒含笑,“为何?”
王徵咬牙踟蹰,终是说道:“这么多年,表兄待你的心思,难道你一无所知?”
“阿绾,我亦是心悦你。我这一世不会再喜爱他人了。”
“阿绾,我亦想娶你。比太子真心。”
卫绾笑意未退。
真心想娶她的人,发誓同生共死之人,在面对箭矢之时,身体诚实地拿她做了挡箭牌……哪怕苦心孤诣不想娶她,一门心思要退婚的太子殿下,都本能地挡在女人身前呢。他的骨气、担当、爱恋,在生死面前实在不堪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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