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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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有了,快,快抱过去。”

第二个孩子出来,黎筠跌坐在床边,累得没了力气,只顾抓着她的手。花月觉得有点疼,想挣扎,但实在是挣不动,耳边还传来霜降沙哑的声音:“大功告成,咱们还能赚上一个,您可千万顶住,不能在这时候泄了气。”

屋子里血腥味极重,丫鬟婆子个个累得东倒西歪,外头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一片漆黑。

花月歇了许久,挪动眼珠子往旁边看。

“您想看孩子?”霜降会意,连忙让产婆把两个小家伙抱过来。

双生子难得,这还是一口气两个小少爷,搁谁家都得乐半年,然而,花月盯着襁褓里那两个小团子看了一会儿,眼里疑惑更甚。

“您想找三公子?”霜降扭头问明淑,“对啊,三公子人呢?”

明淑垂眼道:“说是宫里有事,忙去了,眼下还没见回来。”

霜降愕然,花月的眼神也是一暗。

谁都知道他俩没感情,但生产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事,谁都希望夫君在身边陪着,哪怕等生完了说声辛苦也行。结果好么,三爷到底是三爷,别说道辛苦,连人都不见了。

产婆丫鬟听着都尴尬,纷纷找些场面话来安慰,花月只沉默了片刻,就闭眼养神,不再理会。

毕竟是大都护,国事为重么,少不得有急事比抱孩子重要,她也没啥好难过的,赶紧睡一觉,比什么都强。

李景允跪坐在御榻旁边,突然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已经过了子时了,陛下还没有要醒转的意思,他也不知道今日陛下传唤他到底为何,可能只是因为病重,要他在身边守着才放心?李景允皱眉,扫一眼旁边跟他一起跪着的长公主,无奈地继续等。

殷花月应该已经回府了,他腹诽,自己不在,也不知道那小狗子还会折腾出什么花来,府里除了他,压根没人敢管她。

“李大人。”近侍朝他行礼,示意他出去一趟。

李景允回神,跟着他跨出殿门,就听得他小声道:“五皇子巡游在外,宫里只您一人受圣上信赖,还请大人多守上些时候,免得出些乱子。奴才在里头给您备好锦被,您若是困了,可以在小榻上休息。”

把他从休沐的日子里拉出来当差还不算,还要他一直守着?李景允直皱眉,可余光瞥一眼跪得端正的长公主,他也真不敢走,只能闷声应下,继续进去看着。

皇帝说是病重,第二日清晨倒也醒转了,能用些早膳,与他说些吩咐。李景允已经不记得最开始自己是被急召进宫的了,安排好守卫就骑马离开。

一回都护府,嚯,门口站着不少人,晨露还没干呢,温故知徐长逸这几个就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跟没睡过似的守在这里。

“你们做什么?”他打趣地道,“来我这儿当门神了?”

几个人一愣,纷纷朝他看过来,神色复杂。温故知最先上前,替他牵了马,想了想,问:“三爷,如果嫂夫人要生了,只能保大或者保小,您选哪个?”

脚步一顿笑意一僵,李景允缓缓转过头盯着他:“她要生了?”

“不是不是。”温故知摆手笑道,“就是问问。”

瞎问么这不是?他哼笑一声,也瞎答:“随便保哪个,有个活的就行。”

第86章

作者:白鹭成双|发布时间:07-08 17:46|字数:3019本就是玩笑话,说了也就过了,可他往里头走,温故知却还跟在他身边道:“嫂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您也觉得无妨?”

脚步一顿,李景允脸上的笑意慢慢消退,他侧头看向温故知,眸子有点凉:“她出事了?”

温故知不是个会这么啰嗦的人,看他这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李景允也没法往好处想,见他吞吞吐吐半晌都说不出来话,他手慢慢收拢,呼吸也轻了。

“有话直说。”他垂眼,“一次说个清楚。”

长叹一口气,温故知双目含泪,望着他道:“昨儿嫂夫人突然生产,您去了宫里,咱们几个帮着照看,实在是手忙脚乱。”

心止不住地往下沉,李景允眼皮颤了颤:“没生下来?”

“生是生下来了,还是个小少爷。”温故知打量他的脸色,语气悲痛地道,“就是夫人她……”

喉咙有些窒息,眼前也没由来地一阵发白,李景允晃了两步,被徐长逸上来扶住。

“生孩子这事本就是生死难关,您也别太难过。”徐长逸小声道,“一尸两命的事儿多了去了,您这还能留下一个儿子呢。”

柳成和站在后头,打量一眼三爷的表情,脸色惨白,往后退了两步,他是不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上赶着往刀口上撞,都知道三爷脾气不好,跟他说这么严重,他发起火来该如何是好?

然而,温故知不但不适可而止,反而双眼含泪地上来道:“您要不去看看小少爷?眉眼长得像您,嘴巴挺像嫂夫人的。”

李景允有些走神,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眉头拧得死紧,嘴唇白得半点血色也没有,墨黑的瞳子里蒙了一层雾,浑浊迷茫,昏昏噩噩。

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推开掌事院的门的时候。

光照进房间,她半个身子都在脏污里浸着,灰尘、杂草、干涸的血泊,与那黄泉里爬出来的恶鬼也没什么两样。可就是这么个处境里的人,还会抬起头来笑着问他:“外头的花……是不是开得很好?”

从来不与他低头的人,为了活命,眉眼软下来,声音里满是乞求地道:“奴婢想出去看看花。”

李景允从来不觉得人命是什么宝贵得不得了的东西,直到看见她眼里的渴望和挣扎,他才发现这世上,原来有人光是要活着就得拼尽力气。

殷花月最舍不得的就是她自己的性命,他一直想保全的,也就是她的性命。

指尖掐在掌心里,李景允闭了闭眼。

庭院里很安静,众人都站在李景允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徐长逸也跟他有这么多年了,何曾见过他这个模样,怎么都有些不忍心,皱眉看了温故知一眼。

温故知没理会他的示意,只定定地望着李景允,等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若有个法子能让嫂夫人活,您可愿一试?”

满脑子的嗡鸣声中插进来这么一句话,李景允怔了怔,抬起发红的眼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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