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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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川握住刀柄,把它抬了起来。

“起个名字吧。”纪纲退开几步。

沈泽川爱不释手,说:“这样的刀,师父便给我了吗?”

纪纲大笑,说:“师父要打拳,不喜欢用刀。这刀若是不给你,便浪费了。”

沈泽川想了片刻,说:“改叫‘仰山雪’。”

* * *

晚上齐太傅跪坐对面,在纸上写下八大家的姓氏。

“马上百官宴,天下四将再度聚首,各州地方官也要回来。”齐太傅晾着纸,说,“新帝登基,明年必定有‘都察’,此事至关重要,干系献阳年的政局安稳。大家借着百官宴与年休,正是重新审视朝局的时候,太后若想东山再起,必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花思谦死后太后受制宫中,一直不曾露面。花家子弟全部贬斥流放,她如今想动,只能借助外援。”沈泽川皱眉,“可是有奚固安的前车之鉴,谁还肯轻易与太后为谋?”

“胆小鼠辈难成大事,天下合谋皆为利益所驱,只要太后尚有筹码,又何愁找不到新船用?”齐太傅在花家之下描了几笔,说,“况且他家男儿郎本就不中用,你忘了,太后一直手把手教的可是个女儿家。”

“花三小姐,”沈泽川说,“先生是说花香漪。”

“按照咸德帝在世时的恩宠,花三是要封大周公主的。”齐太傅说,“可她最后没有成为大周公主,不是咸德帝吝啬,而是太后不准。”

沈泽川含了口清茶,想了须臾,咽下去说:“我明白了。”

“那你说说看是什么缘故。”

沈泽川支着膝头,说:“花香漪若是成了大周公主,她的姻缘就不再由太后说得算,公主婚嫁乃是国事,那是皇上与朝臣的斟酌选择。可她如果只是花三小姐,以后要许给谁,就只能由太后说得算。这么说来,先生,太后要嫁了她?”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齐太傅蘸着墨,“太后弃车保帅,丢了奚固安,失去了对于阒都的兵权掌控,但是只要花香漪嫁给萧驰野,这事就迎刃而解了。”

沈泽川茶盏轻磕,他端着杯,垂眸说:“这可比登天还难,萧二绝不会把自己的权势拱手让人。”

“听闻花香漪国色倾城,萧二要是见色起意,也说不准。”齐太傅似有所指。

沈泽川抿着茶水,没吭声。

齐太傅说:“但这确实不好办,即便萧二动了心,萧既明也绝不会坐视不理,他们与花家水火不容,万万没有在占据上风时与对方化干戈为玉帛的道理。”

沈泽川想了想,说:“丢了兵权,掌握中枢要职也是个好选择。可是如今后起之秀寥寥无几,内阁还是由海良宜为主,太后总不能委屈花香漪做人妾室。这么一来,挑遍阒都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阒都没有,可以往外看。”齐太傅写下启东两个字,说,“离北不成,启东还有机会。”

“戚大帅与陆广白皆未成婚,”沈泽川说,“那就只能是陆广白了。可是陆家与萧家乃是世交,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挑拨的关系。”

“你怎么不猜戚家呢?”齐太傅不满地说,“戚家除了戚竹音,有的是人。”

“总不会……”沈泽川面露诧异。

几日后,萧驰野陪同李建恒出城迎启东双将。陆广白与他一道回来,路上摘了头盔,说:“我一路上听着个消息,你知不知道?”

萧驰野打马前行,说:“什么?”

陆广白还没来得及说,后边策马而来的戚竹音便一把拍在他背后。

“大帅!”陆广白吃痛地喊道。

戚竹音少有的面露不快,她扶刀倾身,问萧驰野:“阒都什么时候传的流言?”

萧驰野更加不解。

戚竹音咬牙切齿地说:“有人要做我小娘。”

萧驰野一愣,说:“戚老帅要新纳妾室?”

“妾室,”戚竹音自嘲地说,“都传他要娶继室了!花三要做我小娘,她有我大么?”

作者有话要说:仰山雪的原型是唐刀,跟绣春刀还是不同,直刃相当漂亮,我挺喜欢的。

第46章 宴席

花香漪确实没有戚竹音大, 她比戚竹音小了两岁。这些日子养在深宫里, 消瘦了许多。她在太后案前见着了戚时雨的画像,便了然了。

太后执了她的手, 握了半晌, 才说:“老夫少妻, 戚时雨还是会疼人。”

花香漪着着紫色宫装,伏首趴在太后膝上。太后抚着她的长发, 说:“不必委屈, 花家女儿都是这般嫁出去的。你嫁与他,几年后, 便是启东五郡真正的夫人。”

殿里点了香, 琉缃姑姑无声地示意丫鬟太监都退出去。

花香漪笑了笑, 说:“我就是舍不得姑母,苍郡那样远,再想见您一次,就得一年。”

“姑母也舍不得你。”太后轻轻抱住她, 她像小时候一样依偎着, 听太后说, “哀家嫁与光诚爷时,只有十五岁,那一年离开荻城,最舍不得的是家里的秋千。哀家从前喜欢坐上去,随风荡一荡,就能听见高墙之外的喧哗。母亲哄着哀家, 说来到这阒都王宫,只要哀家愿意,皇帝便会为哀家修个一模一样的秋千。”

花香漪静静地没有开口。

太后是光诚帝时期的盛宠之人,但是光诚帝给的,却不是太后想要的。当她跨入了阒都,就发觉夫君的宠爱只是天间云,她要不断地与后宫无数个女人争抢那片刻的欢愉。

阒都里最不值钱的便是情爱。

太后拍了拍花香漪的头,说:“来到了阒都,一眨眼已经三十七年。如今囡囡也要嫁了,哀家是真的老了。哀家在阒都,看见这世间是男儿强,因为他们能登科入仕,还能跨马横枪。女儿家被收入闺阁,教以德戒,任凭你天资聪慧、求学如渴,最终也要嫁了。”

太后眸中平静。

“父亲教哀家,说这世间他与皇帝便是哀家的头顶天,多么荒诞可笑,哀家做了皇后,是与皇帝平分天下,谁能做哀家的头顶天?谁也做不得哀家的头顶天!家里的兄弟个个昏庸无能,花家只能凭借嫁女来维系高门体面,一代一代,连声抱怨都不能有,这算什么骨肉至亲?既然世间要以强弱论成败,那么哀家也能赢。”

太后摸了摸花香漪的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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