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韩丞大笑,说:“私宴勿谈国事!怎么净忘了呢?老孔,该罚!”
岑愈寻思着都吃得差不多了,说:“前段日子犹敬回来,给我说了个游戏,我看今日时候还早,咱们正好试试?犹敬,把你那什么牌拿出来。”
余小再利落地应声,捧出个木头匣子,打开把木雕小牌都拿出来,说:“这是卑职去永宜港督察的时候见人玩的东西,对牌结对子,各位大人,试试?”
韩丞对萧驰野说:“这种读书人的游戏,我不成。侯爷,给参谋参谋?”
萧驰野吃着酒,说:“指挥使这么高看我萧策安?我哪像读书的人。”
“寻个乐,走着吧。犹敬,发牌!”
余小再给他们三位发牌,萧驰野把玩着酒杯看,正看着呢,小腿上忽然挨着什么。他倏地一顿,目光定在了韩丞的牌上。
桌底下探来只脚,脚尖顺着萧驰野的小腿缓缓上滑,沿着弧度来回玩儿了几下。
韩丞皱眉看牌,说:“这花花草草为难我么!侯爷,认得吗?”
萧驰野说:“你按狗尾巴花给他二位出,保准儿——”
那着着净袜的脚点到了萧驰野的膝头,脚掌似是试探着位置,踩在了他的膝头。
“保准儿难住了!”韩丞扔了张牌,笑说,“燕戏狗尾春来到,我瞎凑个上联,寻益,对吧!”
韩丞真没什么墨水,但他不忌讳这个,孔湫跟岑愈听得直笑。三人说话的空隙,萧驰野看了眼沈泽川。
沈泽川捏着把扇子,小毛竹的,还是萧驰野叫人送给他的。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扇子,神情专注地听着人讲话,似是觉察到萧驰野在看他,眼角挑了点笑。
那脚都滑进萧驰野的两腿间了,意犹未尽似的蹭着他大腿内侧。萧驰野把着酒杯,拇指压着边沿,一动不动。
“这不是狐狸么?”萧驰野半晌后一笑,抬手从韩丞一把牌里抽出个墨勾的狐狸,扔在桌上,“夜雨逢屋漏,梦听狐吟语。春潮何处请,滴答声里寻——对不住,浪上了!”
韩丞跟萧驰野推杯换盏,笑说:“人家都讲正经话,怎么到了你这里,就非要把狐狸变作狐狸精!”
“我这样的,”萧驰野饮酒,看着沈泽川,“就招狐狸啊。”
“这出的,让正经人怎么接?太糙了。”孔湫笑叹,“你萧策安么,睡觉都不关紧门,还怪人家找,分明是自个儿盼着的吧。”
萧驰野没吭声,那脚轻轻踩了他一下,他就笑。沈泽川上半身稳得看不出丝毫端倪,叩着扇子的指尖蹭了蹭,隔着这满屋热气,眼角都要浮红色了。
正巧岑愈把牌扔地上了,余小再连忙歇手,要俯身去捡。
沈泽川准备收脚,岂料被萧驰野探下去的手一把扣住了脚踝。他脚掌隔着布料踩在了萧驰野不可言说的地方,萧驰野两指滑进净袜,摸着沈泽川。
沈泽川的扇子搭在桌面,眼见余小再都掀袍了,腰也隐约弯了,说着:“各位大人抬个脚,卑职瞧瞧掉哪里了……”
萧驰野半点不慌,稳稳地握着沈泽川的脚踝,拇指下了些力道,揉得沈泽川脊骨酥麻,捏紧了扇子。
第75章 夜驰
余小再兜起了袍摆, 正欲蹲身, 萧驰野就把酒杯放倒了。韩丞挨得近,袍子遭了殃, 余小再顾不上牌, 赶紧去接帕子, 给韩丞擦拭。岑愈还在眯眼瞅着牌,被酒水一溅, 也连忙避身, 惹得孔湫放声大笑。
韩丞扯着袍子,对萧驰野说:“侯爷, 真喝高了, 手都不稳了!”
萧驰野抬手致歉, 说:“对不住,明日叫人赔你一身。”
“那倒不必,一身袍子值几个钱。”韩丞哪能真让萧驰野赔,他连脸子都不敢甩, 笑说, “这一杯就算侯爷敬我的了!”
沈泽川已经收回了脚, 俯身从地上拾起了牌,搁在桌上时,听着萧驰野在笑,脚踝上还有萧驰野捏过的余温,在那笑声里愈发地热。
孔湫喝醉了,与他素日在朝堂之上的模样截然相反, 用筷击着瓷杯,在这乱糟糟的氛围里独自唱着听不清词的曲。
岑愈见闹哄哄的不成样子,扯了孔湫的衣袖,说:“泊然!别唱了,归家睡觉去!后日你还要坐审奚鸿轩呢!”
孔湫捧起杯,敲得越发欢快,说:“我审他,我记着!”
岑愈拉不住,说:“今日幸亏是我请你吃酒,否则就你这副放浪形骸的样子,保准儿叫人参了。”
“参吧,”孔湫说,“参嘛!言官就要敢讲话。”
“说得对,说得好!”韩丞也笑,“春前一堆事,压得人喘不过气,酒尽欢颜有几回?让他乐个痛快吧。”
“这时候也差不多了,闹得太晚阁老该不高兴了。”萧驰野起身,叫晨阳,“用我的马车,送孔大人回府。”
侍奉的人一拥而上,晨阳扶着孔湫出了门。岑愈拭着热汗,对他们剩余的人说:“你们是不知道,泊然从前也是个落拓不羁的人,但阁老讲究克己复礼,硬是把他给收拾规矩了。这酒啊,还是不宜饮过。这么着,几位稍等,我叫厨子煮些醒酒的汤汤水水,用过了再走!”
“我就惦记着你府里的疙瘩汤!”韩丞也不客气,“给我加足醋,我喝完了再走。”
沈泽川行礼,说:“明早诏狱还有急案,我便不留了。诸位大人用好,回头看着得空,我再请大人们一回。”
韩丞知道他近来确实忙,说:“你先前任职南镇抚,军匠抓得紧,这次调任北镇抚,也不必急,两头分不开。下边记着你的好,自然不会过多刁难你。”
沈泽川应声,岑愈执意要送他,沈泽川也不好推辞,便一起出了门。外边淫雨雾浓,清新扑面,驱散了浑身的酒热,爽快了许多。
岑愈引着沈泽川下阶,说:“今夜你拨冗出席,推了好些公务吧?”
“那倒没有,急需处理的今日以前已经封卷定案了。”沈泽川笑答。
岑愈颔首,说:“那便好,不能耽误了差事。”
岑愈一路送到了门口,又嘱咐人撑伞提灯。他确实对沈泽川有爱才之心,只可惜沈泽川在锦衣卫当差。
岑愈最后说:“诏狱的案子都是大案,三法司也插不了手。这位置算是一步登天,你千万要谨言慎行。常言伴君如伴虎,能在御前处事的人,都生着七窍玲珑心。倒也不必太在意资历这回事,你已经算是少年得志。时候还长,要切记,除了差事,别的事都不必急。定都侯也并非斗筲之辈,你们日后办差少不了一起,今夜酒过仇散,即便与他成不了知音,做个能照应的朋友,也好过见面眼红。兰舟,我惜你有才,望你踏踏实实,成就事业!”
岑愈这样推心置腹,沈泽川听得心服口服。他行了礼,岑愈又扶起他,说:“雨夜路滑,路上当心,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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