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2)
“北边的蝎子一直在打胜仗,”青鼠部的骑兵掰着肉干,用边沙话说,“他们就快要并入十二部,成为靠近北边的部族,到时候我们还能拿到粮食吗?”
苏蒙喝着雪水,摇着头说:“俄苏和日不会让蝎子成为部族,他们是嘹鹰部的奴隶。”
蝎子的母亲都是大周人,还出现过海日古这样的叛徒,即便打了胜仗也难以服众。况且在大漠,各部认的是哈森。
“如果格达勒能给我们,”骑兵对苏蒙笑起来,“那以后就不怕再饿肚子了。”
苏蒙吞咽着雪水,没有立刻回答。他曾经试探过阿木尔,但没有得到回应。青鼠部不是强部,如今嘹鹰部早已不是当年的小部,回颜部又投靠了离北,剩下他们青鼠部待在这里跟边郡守备军一起啃沙子,谁能想到最后连边郡守备军都跑了。苏蒙在日复一日地驻扎里看不到将来,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身上,结果儿子在今年开春夭折了。
“等待总是有用的,”苏蒙只能如此安慰,“起码待在这里不会面对离北的报复。”
骑兵们笑起来。
篝火烧到一半,骑兵在背后看见了几条野狗。他挥动着枯枝,嘴里发出“嘁”的驱赶声。这些野狗饿得垂涎,哈着热气绕着他们打转。
苏蒙说:“赶走它们。”
骑兵便站起来,握起弯刀,加上了跺脚的动作。野狗向后瑟缩了一下,骑兵腆着肚子,回头对苏蒙说:“我们可以狩猎,狗皮能——”
骑兵的话还没有讲完,那野狗像是疯了般群扑而上,撕咬着骑兵,拽得他翻摔在地。他握刀的手臂被咬住了,皮革扛不住野狗们的利牙,疼得喊叫。
苏蒙当即站了起来,夜巡的骑兵们跟着追上去,踹着野狗,把人往回拖。苏蒙看这些野狗眼睛通红得古怪,稳妥起见,他冲骑兵们说:“拉弓射死它们,这些狗不对劲。”
夜里传出几声微弱的鹧鸪叫,野狗们像是觉察到了危险,在骑兵上马拉弓时掉头就跑。它们慌不择路般地朝西奔跑,骑兵们跟着追了上去。
野狗挨了箭,瘸着腿向前逃。后边的骑兵拔出了弯刀,俯身下来,在马匹冲刺间想要一刀了结野狗。他们狂奔着,溅起的雪沫扬在半空,只听“嗖”地一声爆响,一支长箭从西面直射而来,骑兵当即翻下马背。他的脚还挂在马鞍上,被马拖行着撞过了边界线。
糟了!
苏蒙暗道声不妙,阿木尔早就吩咐过此刻不宜跟启东交战,只要他们不进攻,戚竹音就出不来。他立刻勒马,喊道:“后退!”
但是前方的火把陡然亮起来,接着周围大亮。
“戚竹音!”苏蒙在马背上用大周话厉斥着,“女人狡诈——!”
戚竹音站在严阵以待的守备军前,碾着脚下的雪,悠哉地说:“点燃万里烽火台,告诉阒都,青鼠部越境进犯了。”
启东守备军骤然列出盾牌,刀光闪烁。
第211章 严霜
浓云磅礴涌现, 吞噬了天光。离北群鹰横穿万顷苍茫, 猛率先俯冲向下,在唳声里铺开双翼, 冲散薄雾, 俯瞰着皑皑白雪。猎隼自南而来, 好似齐发的利箭,笔直地飙向群鹰。猛唳啸着, 旋身擦过底下的军旗, 战鼓声刹那间响彻天坑。
骑兵们势如波涛,从南方潮扑过来。
铁骑纹丝不动, 待能看清骑兵的弯刀时, 尹昌“锵”地拔出旧刀, 朝天大喊着:“开沟——!”
匍匐在雪地中的禁军登时松手,两头的绳索一掉,新挖的横沟就暴露在眼前。以快闻名的边沙骑兵奔袭过沟,马匹停不下来, 它们跌进横沟, 前膝当即发出折断的“咔”声。
前锋骑兵翻滚进横沟, 摔乱了头阵。禁军顿时拔刀,狼扑下来,跟这批前锋在沟里交战。后方的骑兵速度不减,策马跃过横沟,继续前冲。
尹昌砍翻骑兵,还要躲避头顶飞过的马蹄, 一不留神就可能被蹄得头破血流。他猫着身,朝那头喊:“老虎,你咋回事,挖窄了!”
澹台虎掌心皆是汗,他盯着飞奔而来的骑兵,听到了尹昌的喊话,却不敢分心回答。他握着自己的双刀,嘴里默念着澹台龙的名字。
等到矮种马都要抵到脸上了,骑兵的弯刀已经袭来,澹台虎向前翻滚,后方的萧驰野霎时突出狼戾刀,借着骑兵的冲势把对方捅了个穿。血水扑溅,澹台虎带着守备军蹲身横刀,直接削断了矮种马的腿。
战马凄厉的嘶鸣,像是失翼的雁,仰着颈翻倒在地。骑兵们落马滚身,澹台虎抹了把满脸的血,抄起双刀,吼道:“报仇了!”
骑兵连续遇挫,减弱了冲势,不肯再贸然前突,但是距离已经缩近,他们想退,萧驰野却进了。
萧驰野用刀背轻磕马腹,浪淘雪襟直冲出去。离北铁骑的马蹄声沉如闷雷,急催着风雪,把骑兵的阵型撞得四分五裂。“战车”不准骑兵喘息,只要被重甲撞翻在地,烙铁的马蹄就会践踏血肉,从骑兵身上碾过去。
猎隼带风刮过头顶,试图向东边逃窜。猛掠雪俯冲,钩抓住猎隼,在经过离北狼旗时撕扯掉了猎隼的一只翼,跟着把猎隼甩了出去。
骑兵洪潮涌退,其中的小将奔马疾呼,撤下普通骑兵,用边沙话呵斥着蝎子前进。弯刀顿时收拢,注视着离北铁骑向后退。
萧驰野缓速归阵,四面突出的纵队跟着迅速合并。蝎子们顶替前锋,他们抡起的铁锤面对的不再是一个铁骑,而是一群铁骑。
萧驰野带头冲锋,他在奔驰间霍然收起了狼戾刀,背后的铁骑随着他的动作“唰”地放出了那长度可怖的新刀。萧驰野微俯了身,他们像是在夜色间一闪而过的寒光,狠狠捅进了蝎子的队伍里。
萧驰野双手翻动着较长的刀柄,在马过时带走了蝎子的人头。长刀为了减轻重量,削薄了锋刃,割喉就在眨眼间。血顿时喷向重甲,沿着铁臂飞溅而出,洒在雪地上。
铁锤跟不上长刀的速度,又抡不到铁骑本身,只能眼睁睁看着离北铁骑杀入阵内,把自己的队伍砍成了两半。
浪淘雪襟冲破骑兵的重围,呼着气踏蹄转身。萧驰野斜着长刀,甩掉了刀锋上黏稠的血。
两侧的蝎子喘着气,看中锋尽数落马,萧驰野所经之处血淌成路,长刀几乎刮掉了所有阻挡他的人头。
蝎子勒着缰绳,用边沙话呢喃着:“赤达其……”
离北铁骑再次驱马,蝎子们在那闷雷声起时就掉转马头,不肯再战。后方的骑兵小将看蝎子后退,急忙挥刀呵斥,但是无果,蝎子们怯意已生,他们在失去首领后就沦为了这片战场的祭品。
浪淘雪襟疾奔而出,离北铁骑群逐在后。
天坑南侧的骑兵无力抵挡,弯刀捅不穿坚硬的重甲。失去战马的骑兵争先恐后地狂奔在雪中,他们急促地呼哧着白气,犹如决堤的洪浪。离北铁骑震动着雪面,落后的骑兵跌在地上,弯刀摔了出去,他拔棱刺的手还没有探出,就被铁骑的马蹄直接吞没。
萧驰野突出阵沿,他追逐着骑兵,就像三十年前萧方旭追逐着骑兵,铁蹄下没有怜悯。离北铁骑肆虐着前袭,重甲肃杀地横穿战场,在澹台虎眼中化为正在出鞘的重刀。
蝎子在奔马间厉声喊着:“赤达其!”
恶狼!
七年前萧既明带兵南下,号称是铁马冰河,这夜萧驰野追赶边沙骑兵二十里,踏地有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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