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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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堂的包厢都在二楼,每间包厢窗户前都有帘幔遮挡,若是有女客或是不方便示人的客人便可放下帘幔,丝毫不影响观看。中庭也十分宽大,够坐百余号人,开门不到半个时辰,中庭已无空位。

“听说今日是玉玲珑要登台,她可是余晖堂的台柱子,我表兄可迷她的戏了,不过她最近减少了登台的次数,半月才等来这一回呢。”外面有女客经过,声音传至她们的包厢里面。

姚玉苏拿起桌上的单子,“玉玲珑”三个字十分显眼,一看就是“活招牌”才有的待遇。

“哎,今日是演什么戏?”

“惊梦记,这可是余晖堂最卖座的剧目。”

“我跟着表兄来瞧过一回,着实精彩!”

“听说是根据……和姚后改编的……”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兴许是担心被旁人听到,不敢在这些场合指名道姓。

姚玉苏放下单子,转头看向对面的台上,此时主角还未登台,空落落的。

听了一天的书,虽各有千秋,互有长短,但却不是很让姚玉苏满意。她盯着对面的台子,十分好奇这交口称赞的“惊梦记”是否当得起她这一丝期待。

“镪镪镪——”

开场锣敲响了,场子里的杂音渐渐没了,所有人都落了座。

“惊梦记”乃是一位叫笑春生的笔者写的故事,初次登上余晖堂的台子便广受好评,热度一直不消,所以也成了余晖堂每月的必演戏段。“惊梦记”的女主角是一位白姓姑娘,虽生于偏僻小镇,但她自小精通书画,文采斐然,又因待人接物十分有礼有节而被广为称颂,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上门提亲的人家都快把白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在这众多提前的人家中,有两位尤其让人瞩目,一位是刚刚夺了状元桂冠的何公子,一位是镇上有名的商贾人家许少爷。两位一同求娶,白小姐思索了两日,决定嫁给何公子。

台上,扮作白小姐的角儿正演到出嫁的片段,挥泪作别父母。

“今我一去,便成何家妇,万望双亲珍重。”

这位玉玲珑的花旦唱腔甚佳,一出嗓便博得满堂彩。

姚玉苏也抚掌轻叹,道:“真是天生要登台的角儿啊。”

白氏嫁入了何家,从此成了无数女子羡慕的状元夫人,一路跟着状元北上履职。她带上了家里陪嫁给她的半副身家,一路为夫君打点,不仅如此,待安置好了之后,为让夫君专心仕途,她照顾婆母姑嫂,一力撑起了何家。初时,状元郎也十分感动,对她颇为尊敬,在外面遇到了难事也会回来与她探讨,听取她的建议,夫妇俩算是琴瑟和鸣。

此时,姚玉苏的帷帽已经摘下,她端详着台子上抹了浓妆的花旦,虽看不清她本来面目,但新婚少妇眉梢间带的风情却让她演绎得十足生动,活脱脱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好景不长,何家变故频频。先是状元郎受命出京审案,接着白氏因操劳家务而小产,然后又传来了状元郎遇到山贼的消息。白氏忧心忡忡,派人散去大半的家产才请了一支镖师队伍,一路朝着状元郎遇险的方向找去。

再后来,状元郎被救回,镖师们一路护送他到了目的地。状元郎凭借自己的本事处理了案子,完成了任务,回京受赏。今上赏赐了他许多的财宝,其中还包括一位身姿婀娜的美妾。

从此,状元郎不再挂心自己的妻子,也不再关心自己的仕途,而是与美妾描眉画眼,爱意缱绻。

白氏仍然是外人称颂的好妻子,且越来越好,好到旁人一点错也挑不出。只是,她的脸上鲜少有笑了,除了端庄便只剩端庄。

而当初那位同样向白氏求娶的许少爷,因被白氏拒绝,弃商从武,用十年的时间在边疆立下了汗毛功劳,地位已经远超于如今的状元郎了。

戏演到此处算是上半场结束了,换做看客交头接耳地讨论。

旁边的包厢里传来嘤嘤的啼哭声,接着又传来另一女子安慰的声音。

“白小姐好生命苦哇……”

“别伤心,都是戏,做不得真呐。”

再看姚玉苏,台上明明是在讲她的故事,可她坐在那里眉眼都未擅动一分,反而是别人替她哭出了声。

“我说是谁敢冒充本王的名声,果真是你!”一声轻笑,包厢门被推开,淮王摇晃着一把扇子走了进来。

他身着白袍,头戴玉冠,手执画扇,不像养尊处优的王爷倒有一身书生的温润气质。

姚玉苏扬唇看去,起身道:“冒用了王爷的名号,还请王爷恕罪。”

她道“恕罪”,可那笑意盈盈的脸庞上哪有本分的愧疚,明显是理当所然的样子。

淮王咳嗽一声,闪身退到一边,真正的“大佛”才出场。

蔺郇不知何时出的宫,一身玄色袍子十足低调,他环绕了一番四周的布置,慢条斯理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点头便作问候。

“老爷,这边请。”淮王折起画扇,将蔺郇请到上座。

姚玉苏瞥了一眼淮王,后者像是毫无察觉,笑着道:“难得两位都有这个雅兴啊。既然夫人借了本王的名号,那不介意咱们二人叨扰吧?”

“自然不会。”姚玉苏挑眉,坐在蔺郇的左手方,面朝下面的台子。

休息一刻钟之后,下半场开演了。

下半段演的是许少爷的故事,他受伤远走,一路闯荡,封候拜将,风光一时无二。

可如今真正的“许少爷”就在身旁,台子上那位同样身材高大眉色飞扬的小生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而此时,状元郎因病去世,那位美妾又携卷了大量的家产而逃,只留下白氏孤儿寡母。

再与许少爷见面,白氏已经是经历风霜的少妇了。

“许郎,你有今日造化,实乃大幸,妾唯有遥祝一二。”台子上,一身缟素的少妇退后半步,盈盈下拜,落落大方。

淮王看得点头,指点道:“玉玲珑果然有本事,你看她将你学得多好。”

这故事演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虽只有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但聊胜于无。此时被冒失的淮王挑破,姚玉苏一时也没了好脸。

蔺郇静默不语,装作专注地看戏。

“清河,未曾选我,你可悔了?”台子上,一身红色朝服的许将军上前一步,抓着女主角的手腕问道。

这厢,有两人神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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