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太后上前两步,走到宋威的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前所未有的靠近。
“宋威,你定要阻拦吗?”太后倾身向前,压低了嗓音问道,“我和太傅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到头来你却要叛变?”
宋威眼里寒光阵阵,他双手握拳搭在扶手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克制自己出手:“太后说的这些臣不懂。臣只知道教臣骑马射箭的是陛下,教臣摆兵布阵的是陛下,让臣有机会上战场还有命活着回来的也是陛下。陛下对臣恩重如山,如今他病了,臣有职责守卫他的安全。”
说完,他仰头看向太后,目光清澈又坚定不移:“太后是陛下的母亲,这世上的母亲都会保护自己的孩子,我说的对吗?”
太后眼神躲闪,退后两步。
世上的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爱的多少不同,爱的方式不同。可在她这里,她更爱她与情郎的孩子,也就是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宋威,你还年轻,你无法想象皇权的魅力。”太后轻声劝慰道。
宋威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是啊,我还年轻,所以我是非不分,至今为止上了许多的当。到现在我仍旧不怎么清醒,但我只知道一点,皇权再有魅力,它也抵不过我对陛下的忠诚。”
“太后娘娘,回头是岸,你们想要加诸在我身上的,并非我所想,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罢了。哦,对了,我只是一颗棋子,一颗让你们可以达到目的的棋子。”宋威冷了声调,声音毫无起伏的告诉她,“在这个世上我没有亲人了,宋太傅不是,你更不是。”
他的声音像是寒冰铸就的剑,一剑刺入太后的心口。
“你——”她踉跄两步,倒在椅子上。
从宋太傅将所谓的真相告知他的那天起,他便想了很多。他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他不会再为了什么劳什子身世而费心伤神,他只是他,做好宋威这个人就够了。他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这便足矣。
“我不会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身世蒙蔽双眼了。”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坚定地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人,无父无母。”
如果所谓的父母就是利用他达成自己的野心,并且在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他的真心,那这样的父母认了有何意义?还不如说他是从石头儿缝里蹦出来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太后抬手指出,浑身颤抖,又急又怒,“哀家为了你费心筹谋二十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铺路,你竟然敢说出你无父无母这种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什么逆什么道?”宋威笑出了声,“你和宋太傅都不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吗?你们所做的一切可有‘道’可言?”
“我是你亲生母亲!”太后厉声喊道。
宋威的笑意僵在了嘴角,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柜子里,姚玉苏捂着自己的鼻嘴,不让一丝一毫地声音流泻出来。
透过细小的缝隙,她看着宋威朝太后走近,停在她半步近的地方,俯视她。
“我的母亲是早逝的宋夫人,是前些日子辞世的小陈氏,不是你。”他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爱的母亲,是在他受到委屈挫折的时候将他揽入怀中安慰的宋夫人,是就算躺在病床上也要认真听他讲话为他出谋划策的小陈氏,她们才配做他的母亲,眼前这个疯女人,她也配?
“血缘算得了什么,比起真心和陪伴,一文不值。”他轻蔑地瞥向她,毫不留情地践踏她所谓的“为他好”。
太后闭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拽住椅子的扶手。
天塌下来了。
外间,脚步声响起,苏志喜捧着盘子走进来,上面是刚刚煎好的药。
太后睁开眼,慌乱地坐起身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她脸上的泪痕早已泄露了这内室曾发生过的一切。
苏志喜埋着头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太后娘娘,药煎好了。”
太后看不看他,撑着椅子的扶手艰难地起身:“来人。”
跟随太后过来的两位太监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太后。
“安亲王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个月,即日算起。”她瞥了一眼宋威,然后转过头,脚步一深一浅地离开了。
“奴才恭送太后。”苏志喜跪送。
宋威伫立在原地,身形半分未动。
待人走出了寝殿,苏志喜这才起身,瞟了一眼虚着缝的柜子,道:“王爷,去歇歇吧,这里有奴才守着呢。”
宋威侧身,看了一眼床上安然沉睡的人,道:“虽说最难的一关闯过去了,但难免不会被杀个回马枪,我还是在这里守着吧。”
苏志喜哂笑,眼神不安。
“你老是赶我走做什么?”宋威疑惑地看向他,“就刚才那种情况我不在你拦得了吗?”
“自然是不能了,多亏有王爷在……”苏志喜谄媚一笑。
宋威瞥他:“你葫芦卖的什么药呢?说。”
“砰——”
在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宋威警惕回头,习惯性地摸向腰间,但发觉自己此时是在宫里,根本没有佩剑的资格。
柜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了一个“宫女”。
苏志喜上前请罪:“请夫人恕罪,都是奴才办事不当,让夫人受罪了。”
宋威定睛一看,呵!好家伙,这是藏宝箱吧!
姚玉苏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甩了甩脑袋上的灰尘,道:“不关你事,谁知道他要在这里待这么久。”
宋威:“……”
“夫人……怎么会在此处?”宋威满脸疑惑地看向她,随即又想到和太后的谈话,立刻警惕了起来,“刚刚的谈话……”
“都听见了。”姚玉苏双手拍了拍裙侧,抬头看向他,“你做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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