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母子俩都是内敛的人,从善于将感情外放。
夜里,她哄睡了小孩儿,吹灭了桌上的灯,离开他的寝屋。
“主子不给小主子好好聊聊吗?”红枣在外面等着,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了。
姚玉苏莞尔一笑,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道:“他是个聪敏的孩子,我说的未必有他自己领会出来的深刻。让他自己去琢磨吧,就当课外的一节课。”
忽闻惊变,如何整理自己的情绪去面对一切。这也是芸芸众生人生中一堂躲不开的课。
——
八月十五,宫中照例设宴。
姚玉苏此时的身份不宜参加,同时她也没有让玄宝进宫,毕竟以现在的局面,她知道宫里有不少的人想要撕碎他们母子。
众人见慎国公未到场,心知肚明,但仍然有不识相地开玩笑,道:“慎国公年纪虽小,可架子倒是不小啊,宫中设宴他三次有两次不来,可真是独树一帜。”
明明知道慎国公母亲将要成为这个天下的女主人了,却还说出这般含沙射影的话,众人都很好奇这位勇士是谁。
许妃的父亲,忠勇伯。
蔺郇轻笑一声,并未搭理他,反而是淮王站了出来,道:“慎国公虽品级比某些人高,但年纪却只有六岁,谁会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计较啊?难道他来还能陪咱们喝酒不成?”
忠勇伯被他口中的“品级”给刺伤了,青着脸道:“是啊,不能喝酒也不能上朝更不能开疆拓土为陛下分忧,这样的慎国公可当真是有用啊。”
“宁欺白首翁,莫欺少年穷。忠勇伯可不要小看后辈啊,他们站的起点高,说不定有一天功绩就盖过在座各位了。”周麒麟站起来,举着杯子道,“这一杯,咱们就敬未到场的慎国公,他乃将门之后,日后也一定能像忠勇伯所说的在战场上大放光彩,咱们就提前给他壮个胆,希望他以后能做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剑,所向披靡!”
在场的人纷纷举杯共饮,响应周麒麟的话。
忠勇伯一脸黑气地坐下,身旁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朝上看去。
忠勇伯这才顾得上端详陛下的神色,看清之后,他脑门一凉,冷汗直冒。
“喝多了,喝多了……”他仓皇地低下头,端着酒杯就往嘴边凑。
刚刚好心拉了他一把的大人见他如此情景,心中发笑:老许啊老许,你犯糊涂就罢了,你那女儿也要安分些啊,新后可不是善茬儿。
第74章 大婚
许妃从见到姚玉苏的第一眼起就不喜欢她,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女人身边, 她变得暗淡无光。如今,她最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个女人走到了她身边来,甚至越过了她朝着更高的位置去了, 从此,后宫将臣服于她的脚下。
“月华,你听,是不是鼓乐的声音?”许妃站在自己的宫门口,一手撑着门框,倾耳去听。
月华心里一酸, 上前道:“主子,咱们回吧, 前面的鼓乐哪里能传到咱们这里来, 回吧。”
今日是皇帝娶皇后的日子,虽然这个皇后已经是第二次从宫门外被迎进来了,但仪式依然隆重盛大, 仿佛整个京城都在为这位新皇后庆祝。
许妃执拗地站在门口,认真地去听鼓乐的声音, 强迫自己去想象那个场景, 帝后携手走过太和殿, 百官叩首, 万民臣服……那该是多么荣耀的时刻啊, 如果一个女人此生能有这样的时刻,就算下一刻死去也是含笑而去的吧。
“月华,你听啊,很清楚啊——”许妃催促道。
月华知道自家主子所受的刺激太多,所以才会做出这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她不会嘲笑她,她知道这深宫是如何将一个个言笑晏晏的女人逼疯的,或许她主子就是其中一个。
“主子,你还有机会啊,现在后宫没有皇子,你若是比皇后先一步诞下皇子你就赢了她一步啊。”月华全力安慰她,想给她找一个新的目标,“你想啊,皇后初立,她肯定要忙着整顿后宫,没有时间跟主子争夺圣宠,这就是主子的大好机会啊。”
许妃落下了踮起的脚尖,转头看月华,一脸平静地道:“圣宠?我能和皇后争宠吗?”
“为何不能,主子也是貌美如花啊……”
许妃轻笑了一声,是此生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收回目光落回自家孤冷的宫墙上,道:“陛下能力排众议立一个前朝皇后为皇后,你认为在他的心中还有其他女人的位置吗?”
她是有野心,可她也不傻。能在齐王府待那么多年,熬死了王妃,熬到陛下登基她封妃,她又岂是草包一个?
“回吧。”她落寞地转身,背影萧索。
月华转头看她,仿佛看到了一朵盛开在墙角却无人怜惜的花儿,转眼间就会枯萎。
——
正如许妃所想,当六架马车拉着姚玉苏走过宫门的时候,她的人生重回辉煌。
所有人都说她命不好,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当上了皇后,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齐王,改换了天日,以至于她这个皇后也贬值成了国公夫人,极其讽刺。于旁人来说,国公夫人是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荣光,但于姚玉苏来说,是虎落平阳。
如今,这个削去她凤冠的男人正亲手将凤冠戴回她的头上,稳稳地。
蔺郇牵着她的手站在太和殿的门口,面朝百官,两人俱是一身的紫红,那是帝后才能穿着的颜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叩拜,整座宫城回荡着他们的呼喊声。
透过珠帘,姚玉苏看向眼前的这些人,有维护她的,有恨她入骨的,有事不关己无关痛痒的,这些人都将是她以后的战友或敌人。再转头看向她身旁的男人,长身玉立,气宇轩昂,拉着她的手向天下人宣告,从此往后,休戚与共、生死相随。
这一次,她隐约有种感觉,她会和这个男人白头到老。
典礼结束,夜幕也完全覆盖了下来。
重新修缮过的泰元宫比她之前住的时候更生机勃勃,不见露骨的奢华,倒是随处可闻沁骨的花香。
而旁人所想的那般火热的洞房花烛夜的场景并未出现,暖帐后面,一人坐着一人半跪。
“这里,如何?”
“嘶,轻点儿——”
“重一点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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