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杨弯站在江敬言身边,很纳闷地问父亲:“爸,你为什么不让我劝我妈啊?”
杨爸爸无奈道:“比起你,你妈更听敬言的话嘛……”
杨弯有点吃醋,望向母亲道:“妈,我爸说得是真的吗?江敬言说话比我说话好使?”
江敬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杨弯挑衅似的瞪回去,杨妈妈看见他们来了,倒是答非所问地说:“你们来得正好。”杨妈妈也不张罗着收拾东西了,反而把收拾好的东西都拆开了,一边翻动一边说,“我准备的东西哪儿去了呢?我得好好找找。”
杨弯有些好奇,凑过去帮忙说:“您找什么呢?”
杨妈妈皱着眉说:“毛衣啊!我织好得毛衣,刚刚还看见呢!”
杨弯一怔,没想到居然是毛衣,转念想想也对,手术前她就织完了,现在肯定是打算拿给江敬言穿。
杨弯望向江敬言,语调很酸道:“这下你可有福气了,天气刚冷就有手工毛衣穿。”
江敬言嘴角噙着笑,还不等他说什么呢,杨妈妈就高兴地说:“找到了!”
杨弯立刻望向母亲,母亲认真地拿起一件深蓝色的手工毛衣,站起来对着女婿的好身材一阵比划,十分骄傲道:“我的手艺就是好,我女婿身材保持得也好,这么多年也没胖,穿上一定又帅气又合适。”
杨妈妈说得一点都不错,江敬言的身材就是衣服架子,披个麻袋都好看,更别提穿上这么用心编织的毛衣了。
杨弯站直身子在一旁长叹一声:“虽然有点嫉妒,但也不得不夸奖一句,的确是很好看。”
江敬言瞥了她一眼,接过岳母的毛衣认真地道了谢,那态度好到就差直接穿到身上了。
杨弯一股子酸味,杨妈妈不可能没察觉到,她给江敬言拿完毛衣就转了过来,扫了一眼女儿说:“你在那阴阳怪气什么呢?”
杨弯扁扁嘴:“我可没阴阳怪气。”
杨妈妈白了她一眼,直接弯下腰再次翻动行李,这次她很快就找到了她要找的。
又是一件毛衣。
杨弯愣了愣,有些惊讶地望着那件毛衣:“这是……您还织了两件给他换洗?”
杨妈妈没回答,直接站起来把毛衣塞给了她,然后继续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说:“老杨,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别等着回家了再回来拿。”
杨爸爸拽了拽女儿的胳膊,想让女儿拦着妻子,可他女儿现在只顾着惊讶了,开口说话也和出院的话题无关。
“妈,您这件毛衣是不是织得有点小?”杨弯傻乎乎地说,“江敬言应该穿不上吧?”
杨妈妈忍无可忍道:“那是给你的!你是不是傻啊,那种款式怎么可能是男孩子穿的?!”
杨弯愣住了,惊讶道:“给我的?还有我的份儿?”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给你准备?我一早就给你织好了,后来才开始给敬言织的。”杨妈妈有点生气地说,“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年纪越大越笨了呢?之前是想逗逗你才没说,没想到你居然还当真了,看来你妈我在你心里还真是冷酷无情偏心眼到家了。”
杨弯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眼睛一热差点又要哭了。
她眼前出现了一幕幕她毕业之后的场景。
那时的她忙于工作,没时间管家里,母亲便时不时就来帮她做饭、收拾屋子。
虽然吴妈是非常合格的保姆,但杨妈妈一开始搬来江城的时候还是喜欢亲自来帮杨弯收拾家,作为母亲,她总觉得女儿这也缺那也缺,常常会自讨腰包给她准备好一切。
还有毛衣,何止今年织了两个人的,杨妈妈每年都织两个人的,只是杨弯前面都忘记了才会胡思乱想,她现在不但眼睛热了,脑子也热了,之前那些不记得的,也都想起了大半。
事实上,她不但想起了那些事,还想起了……想起了父母刚搬到江城时的场景。
老两口在老家生活了半辈子,女儿结婚了就被接到了江城,说是儿女要尽孝,但对于长辈来说,一下子从一个熟悉的地方搬到完全陌生的城市,怎么能那么快适应呢?
杨妈妈也不是不相信吴妈能照顾好小两口,只是她除了到女儿家里来,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她每天除了看电视就没事可干,出了门谁也不认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想去溜溜弯都怕迷路,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呆在杨弯和江敬言的家里。
杨弯不止一次下班时看见母亲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发呆,那幕场景太过真实,真实到杨弯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开始哭了,她不断在心里问自己这几年有没有照顾好爸妈,问自己在爸妈认识新朋友熟悉新环境之前都是怎么过来的,她不断责备着自己,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女儿,愧疚感席卷了她整个人,如果不是江敬言及时把她带出来,她恐怕会大哭一场。
“妈刚做完手术,需要保持好心情,你这样很容易让她担心。”江敬言的声音就在耳边,杨弯木讷地跟着他离开医院,回到车上,等他给她系好安全带,她才稍稍有了反应。
“江敬言。”她叫他的名字。
江敬言刚刚回到驾驶座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望向她:“怎么了。”
杨弯揉了揉眼睛说:“我们生个孩子吧。”
这次轮到江敬言愣住了,他半晌才道:“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杨弯收回视线望着前方,看了许久才说:“我以前没发觉,现在却发现,其实生命是很脆弱的,每个人的时间都很有限,谁都不知道今天说了再见明天是不是还能再见。”她双手交握,一点点加大握着手的力道,“妈的病让我有了一种想法,我想没有谁是可以陪伴心爱的人一生的,我们谁都不知道谁会先离开谁,如果能有个孩子,那有一方先离开了,另一方至少还可以有个依靠,有个念想。”
杨弯转头望向江敬言,红着眼睛道:“就像我爸那样,他其实很担心我妈,害怕得要死,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至少还能依靠我。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我们也需要那样一个人,不管我们谁先出了事,至少看到孩子,就还能想到彼此。”她笑笑说,“你不知道,当我看见我爸那种无措,那种伤心时,我就想到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经历这些……我不想你经历这些,我不希望你有这一天,可我们谁都无法断定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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