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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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抻了抻腰杆,采薇赶紧上前,捏起拳头,在父亲后背轻轻捶了捶,顺势道:“爸爸,那要是二姐见过那位谢三公子,也不喜欢不想嫁呢?”

江鹤年被爱女捶得舒坦,闭着眼睛慵懒道:“这事儿可由不得她。”说着,想起什么忙似的,睇她一眼,“你可别学你四哥帮她胡闹,若是再让她离家出走一回,我饶不了你们。”

这软绵绵的语气,自然是没有威慑力的,采薇也并不反对,只轻轻笑了笑道:“不会的,爸爸。”

江鹤年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拍女儿的手臂,道:“小五,你不用担心,爸爸日后肯定会帮你寻一个你自己中意的如意郎君,就算家境贫寒一点也没关系,爸爸给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被这样偏爱着,采薇本该高兴的,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她望了眼对面的江太太,丈夫这番话,显然并没有让她有任何为自己女儿不平的情绪起伏,她仍旧是温婉平静的,仿佛丈夫的话就是真理。

采薇心想,在这个还有丫鬟羡慕江太太三寸金莲的时代,喜爱登山和骑马,热忱追求着人生理想的文茵,多么难得。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她决定帮她一把。

在阿芙蓉作用下的江鹤年,开始昏昏欲睡。他还不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基本上算是个婚后文吧~~大家不要被各种无聊的背景描述吓到,毕竟民国还是得交代一下的,但主线还是言情~~

第4章 兄妹

芳华苑在沁园是个大院子,上下两层,总共有十几间屋子,是江太太和两个女孩儿住的地方。原本青竹也住在这里,年纪大了些后,被父亲拎去了他的院子同住。剩下文茵和采薇,倒也还热闹,只是这两日文茵被关在静心阁,忽然就清静了许多,连佣人们进进出出的动作,都格外小心。

和江鹤年说完话,采薇便回了自己屋子。

原身这场病其实还没好透彻,一日下来什么都没干,也觉得有些累,想来还是原来的采薇被娇养得太过了些。

这样一想,她本来打算投入大床的动作又顿住,打开窗子,做起操来。

青竹悄悄推门进屋,站在屋子里的丫鬟四喜见状,正要出声,被他用了个噤声的手势制止,然后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四喜会意,悄无声息出了门,将屋子让给了这对亲兄妹。

采薇锻炼得专心,并未注意到有人进来。青竹噙着一脸坏笑,蹑手蹑脚到了她身后,忽然凑到她耳边,大喝一声。

采薇猝不及防,差点被他吓得灵魂出窍,转过头,拧着眉头,狠狠等瞪他一眼,揪着他一顿暴揍。

青竹边躲边咯咯直笑,最后倒在地上告饶,采薇方才放过他。这么一闹,她白皙的面颊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小口喘着气。

青竹爬起来,拉着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他对面:“妹妹,你同哥哥说说,二姐是不是有新打算了?”

屋子里点着油灯,采薇借着光看向对面的少年。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采薇是独生女,从来没体会过手足之情,如今却多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七分相的亲生哥哥,尤其是那双眉眼,简直与她一模一样,这感觉十分奇妙。

虽然这个少年对自己来说,还算不上熟悉,但也许是本能作祟,她对青竹有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

因为江鹤年和江太太的宠爱,十八岁的青竹,是个混世魔王,无法无天得很。他天生是个风流种子,也不知是随了谁。江鹤年先前说没有男人不风流,其实不尽然,至少他自己就绝对算不上风流,他不爱去烟花柳巷寻欢作乐,这辈子唯一爱的女子只有采薇和青竹的母亲。家中除了江太太,就只有两房姨太太,大姨太是江太太的陪嫁丫鬟,江太太怀上大少爷时,让丈夫收入了房中,三姨太原本是秦淮河畔的歌妓,被江鹤年无意间撞见,因她与逝去的爱人有几分相似,便带了回来。除此之外,江鹤年再没有一桩风流韵事。

然而青竹才十八岁,就已经花名在外,是戏园子和青楼的常客,还曾经花钱包了个歌妓。

偏生他生得好看,嘴巴又甜,实在是讨人喜欢,家里丫鬟没几个不爱他的,江鹤年有时候看他这浪荡子模样,也气得不行,却又拿他没办法。

不过采薇看得出,这个哥哥天性不坏,只是被惯坏了。她笑道:“二姐什么都没想做,你别给她捣乱了。”

青竹不信:“二姐那性子我还不晓得?她要能听爸爸的话,老老实实和谢家三少成亲,我名字倒着写?”

采薇笑:“反正她没跟我说什么。”

青竹说:“上次是我大意,让爸爸提前发现了计划,不然二姐早上船走了。你放心,这回我肯定会加倍小心,你告诉我嘛,我肯定帮你们。”

采薇知道他虽然是真心想帮文茵,但他玩性太大,更多是觉得这事儿刺激好玩。

上次文茵逃跑,本来是个好机会。她一个女孩子坐船去美国,肯定是不能独行的,上回正好有三位同行的朋友,一路便能有个照应。哪知,机会就被那样错过了。

如今她要逃走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总不能一个人上船,所以还在等机会。

青竹见妹妹不说,泄气般噘噘嘴,起身道:“你不告诉我算了,我明日去问二姐。”

采薇抬头看他,忽然想起江鹤年吸鸦片的样子,郑重其事地叮嘱:“青竹,你可别学人抽大烟,那不是好东西,是摧残身体的毒/品。咱们国家变成这样,有一半功劳归于那东西。”

青竹昂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洋人用来祸害咱们的玩意儿。我最敬佩的就是林则徐林大人,当年他虎门销烟,烧了英国人那么多鸦片,那就是壮举。竟然还有人埋怨说他是千古罪人,不是他销烟惹怒英国人,就不会有后来的鸦片战争。说这话的人也不想想,咱们国家闭关锁国这么多年,早已经落后人家不知多少,一块肥肉放在这里,就算没有虎门销烟,洋人也迟早会来侵略咱们。挨打不是因为反抗,而是因为落后。我以后要去学造枪造炮造飞机,把洋人都赶走。”

青竹跟当下的摩登青年一样,穿西服衬衣和系带皮鞋,喜欢一切来自西洋的新玩意,他屋子里有一部顶着大喇叭的留声机,是前年他生日,江鹤年送他的礼物。这东西在民国初年的中国,可是个稀奇玩意儿,除了机器本身昂贵,一张黑胶唱片也价值不菲,偌大的上海城,除了租界里的洋大人,中国人用得起的寥寥无几。

但对于西洋事物的热爱,并不影响他对于侵略的憎恨,对是非的分辨。

虽然这话听着稚气,但也算是说得在理,采薇笑着点头:“那你可得好好读书,念好英文才能出国去学新技术。”

说到英文,青竹就有点头疼,他算术学得不错,偏偏英文实在糟糕。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才舒展了一番宏伟志向,就被亲妹子委婉又无情拆穿,顿时有点泄气。

少年瘪瘪嘴,忽然又眉头一皱,“我说你怎么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都不叫我哥哥了?”

“你算哪门子的哥哥?”

青竹叉腰怒道:“我怎么就不是你哥哥了?”

采薇不和他争辩,只笑而不语。

面前的少年才十八岁,对她来说,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毛孩子罢了。外人在的时候,叫他一声四哥是礼数,就俩人的时候,哥哥两字还真是让她有些别扭,反正他本来也没有哥哥的样子。

青竹当然也就是随口说说,让她早点歇息后,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裤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坠子,回身递给她:“妹妹,这是我今日外出发现的好玩意儿,送给你。”

采薇接过那坠子,是个很漂亮的琥珀,她笑说:“不会是想送给哪位姑娘没送出去,就给了我吧?”

青竹俊脸一板:“你怎么这么没良心,这可是我专门给你买的,花了我二十块钱大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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