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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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蓁刚要应声,却听外头士兵在与谁人通报:“嵬名王子遇刺重伤了!”

紧接着,一众禁军似齐齐往什么方向蜂拥而去。

她蓦地一惊,拉开帐门一角,借火光瞧见奄奄一息的嵬名赫四仰八叉地被几个士兵抬着,左胸插着一柄短剑。那剑直穿他胸膛而过,从他后背透出剑尖一角来。

这伤势,看起来似乎已经无力回天……

沈令蓁瞧得一阵头晕目眩,一转眼,却见薛玠的脸色竟比她更加惨白。

他紧紧盯着嵬名赫被抬走的方向,颤抖着双唇说:“……那是我父亲的佩剑。”

沈令蓁脑海中倏尔闪过一种不好的猜测,一颗心瞬间如堕冰窖。

薛玠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阿爹怎么可能……!”说着朝营门方向狂奔而去。

沈令蓁伸手去拦,只触着他一片滑不留手的衣袖。

她有心叮嘱薛玠切莫冲动行事,抬脚追了两步却猛地停在了原地。眼下营地内虽乱得一塌糊涂,却没有哪个女眷不守规矩地跑到外边来,她若这时候出了头,容易将祸事惹给霍留行。

沈令蓁叫蒹葭跟上薛玠,自己则退回了营帐内,忐忑不安地透过门缝朝外观望。

白露到外头问来情况,与她回报:“少夫人,真是薛将军刺了嵬名王子。追查嵬名王子下落的禁军亲眼瞧见薛将军刺出了那一剑,这事做不了假。”

“在哪里瞧见的?”

“距离营地约莫四里地的一处山坳。”

营地方圆三里地内皆有禁军把守,薛策原本就该在三里地的边界处巡视。而三里地到四里地这一块则出了岗哨目及的范围,刚好是片盲区。

“消息已经传到行宫那儿了吗?”

白露点点头:“圣上已经命禁军卸了薛将军的兵器与甲衣,将他押去了行宫。薛郎君要上去与禁军动手,幸亏被蒹葭拦了下来。”

薛玠肯听蒹葭劝阻,说到底还是因为晓得她是奉了沈令蓁的命令。

沈令蓁稍稍松了一口气。

眼下事情真相还未彻底查明,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但薛玠若是一时冲动,跟象征皇权的禁军大打出手,即便过后证明此事是误会一场,薛家也成了逆犯。

沈令蓁默了默,思考着白露的话,心中渐渐疑窦丛生:“不对……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白露压低了声:“婢子偷摸着跟一名士兵打听,听说一开始就是圣上先下令让禁军确认嵬名王子是否安全,大家才发现嵬名王子失踪了。”

“好端端的,圣上怎会突然怀疑嵬名王子出了事?”

这事就不是一个婢女能打探到的了,白露摇头示意不知,沈令蓁却自顾自联想到了什么,猛然间毛骨悚然起来。

行宫内,薛策正蓬头散发地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面冷如霜,指着他道:“朕问你,人是不是你刺的?”

一旁轮椅上的霍留行在皇帝瞧不见的角度,轻轻对薛策摇了摇头。

薛策余光瞥见这一动作,却一脸肃穆地没有理会,回话道:“回禀陛下,那一剑确是微臣所刺,但微臣并非有意为之,而是在巡视时发现可疑人士,追出去与之交手,误伤了忽然现身的嵬名王子。”

霍留行闭了闭眼。

嵬名赫死在大齐人的手里,直接指向的结果,便是西羌有了对大齐发兵的正当理由。

今夜,嵬名赫向皇帝秘密求援,说自己人要杀他,说明西羌眼下养足了精力,又有能耐挑起事端了,所以才决定牺牲一个王子,给未来单方面废除那纸降书上的承诺换一个“师出有名”。

这天下并非只有西羌与大齐,往北、往南还有许多国家势力。师出无名的战争,很可能引发天下人的共愤,遭到联合讨伐。

西羌来这一出,正是免除了再度进犯大齐的后顾之忧。

皇帝摁着太阳穴,压着怒意问:“那可疑人士呢?”

“微臣无能,未能活捉此人……”

“你这说辞,当朕是可欺可骗的三岁孩童?”皇帝勃然大怒,袖子一挥,将几案上的茶盏摔了个粉碎。

杀人是证据确凿,解释却是空口白话,薛策再怎么描述前因后果,客观来讲,的确都十分缺乏说服力。这时候面红耳赤地作辩解,不过是火上浇油而已。

薛策显然也看清了形势,沉默着不再开口。

霍留行张嘴要说什么,一个“陛”字将将出口,却见薛策垂在身侧的手小幅地摆了摆,暗示他不必替自己出头。

眼下,谁替薛家说话,谁也可能跟着触霉头。

霍留行叹了口气,记起此前在皇家猎场,薛玠遭野利冲陷害时,本打算当众争辩,也被薛策拦了下来。

这种刚直老实的性格,在朝堂上着实吃亏,也难怪薛家频频被人盯上。

宫室内沉默下来,一片死寂里,皇帝一言不发地揉着眉心,似在思索对策。

恰这时,杨公公碎步进来,回禀道:“陛下,营地那儿传来消息,说嵬名王子不治身故了……”

当胸一剑,如此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皇帝沉出一口气:“封锁消息,对外称嵬名王子在冬祭前夜意外受了些伤,现被送回住处休养,所有企图往西羌传信的人,一律格杀勿论。”说着又看向薛策,“将薛将军押回京城大理寺,听候发落。”

霍留行回到营地的时候,见内里一切秩序井然,并无任何混乱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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