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阮儿,别记恨你祖父,”周荇宜摸了摸她的脑袋,“他只是有负于我,但对你却是真心疼爱,他也的确是一位才华横溢、刚正不阿的大乾名臣,值得你的尊敬。”
萧阮闷声点了点头。
“好了,不说了,我身上还是有些不利索,再去歇一会儿。”周荇宜起了身。
“祖母,”萧阮憋不住了,“你这阵子一直身子不好,时不时地便头晕、受寒,莫不是得了什么病了?陈大夫到底是怎么说的?还是趁早禀明了陛下,早些对症下药才是。”
周荇宜神情自若地道:“不碍事,春夏之交忽冷忽热,有些不适也是常事。”
萧阮还要再劝,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报喜声高兴得都嘶哑了,响彻在半空中:“报!报喜!萧家长孙萧亦珩,位列殿试三鼎甲,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
金榜一出,名动天下。
启元十九的四月,注定是这些春闱学子被人瞩目的一个月,宁国公之孙慕呈青高中状元,萧太傅之孙萧亦珩被点探花,未及弱冠之年便站在了大乾科举的最高峰,踏马游街的那一刻,万人空巷、掷果盈车,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许。
萧家也是喜气洋洋,每天宾客盈门,贺喜的人数不胜数。
倒是萧亦珩并没有太多的喜色,原本的少年意气沉淀了不少,变得愈发稳重了起来,萧钊很高兴,破天荒地夸奖了他:“宠辱不惊,这才是真正的萧家男儿。”
只有萧阮知道,萧亦珩并不是宠辱不惊,他在难过,难过没能比得上慕呈青。
琼林宴过后,萧亦珩喝得半醉,抓着萧阮说了很多话。
高中后他偷偷去了一趟歌馆,但柳柳姑娘还是托病未出,让人送了一首慕呈青的诗出来,婉拒了萧亦珩。
“我是真的死心了,”萧亦珩靠在榻上喃喃自语,“早知如此,我那天真不该救她,让她被人调戏了,找慕呈青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救她好了。”
萧阮倒也真的有点佩服这个柳柳了,能这样挥剑斩断情丝、又能在最后以命相酬的,也算是一名奇女子了。
“哥,你真的做得到视而不见吗?”萧阮取笑他。
萧亦珩想了想,哑然失笑:“是,做不到。我不后悔遇见她,但我要忘了她了,母亲已经在替我议亲,等成了亲后,我要一心一意地对待我的妻子了。”
萧阮心里有些发酸,劝慰道:“这样也好,毕竟,如果她答应了你,后续是件万分棘手的事情。你到时候要是辜负了她,还不如从来没有开始。”
萧亦珩闭着眼睛一脸的淡然:“说的是,按部就班地做我的萧家嫡长孙吧。”
萧阮不知道萧亦珩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但至少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端倪了。这头的心刚刚放下,那一头的心又提了起来:周荇宜除了以前的那些毛病外,忽然总是头晕目眩,记性也大不如前,有一次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跤,躺在床上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萧阮心惊得很,这些症状,前世都是周荇宜离开京师前才有的,怎么这一世提早了两个月就来了?
萧钊也忧心不已,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看,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直替周荇宜看病的陈大夫急得很,在病房里和长公主商量了大半天,改了一个新的方子,几贴药下去,病情总算有所缓解。
这一日天气正好,周荇宜的精神好了很多,看着窗外忽然来了兴致,说是要去龙潜寺还愿:“上次我在寺里许了三个愿,其中一个便是亦珩能够高中,趁着我还走得动,去还了愿,省得菩萨怪罪。”
萧阮怕她累着:“祖母,不如等三个愿都中了再去,或者,我替你去还愿,你看怎么样?”
“那怎么行?”周荇宜失笑,“我还许了个愿,愿我家阮儿能够嫁得一个好郎君,这要是菩萨怪罪了,不答应我了,你还不得哭鼻子?”
念空禅师外出云游了,周荇宜也没有以大长公主的名义出行,龙潜寺出来接待的是一个名叫了悟的僧人。听说她们是萧家的,了悟热情地道:“真是赶了巧了,今日你们萧家的大公子和他的同窗们在寺里开诗会,新科状元也在,好些香客都远远地看着想沾点书香喜气,你们若有兴趣,也可以去瞧瞧。”
“亦珩也在?”周荇宜倒是来了兴趣。
萧阮想起来了,再过两日萧亦珩他们这些前三甲的都要被委派差事,入翰林院的入翰林院,外出做官的做官,这是他们这些人最后一次这么整齐地相聚了,一大早萧亦珩就兴冲冲地走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
添了香油、贴了金身,周荇宜还了愿,便和萧阮一起在了能的指引下往后山走去。
龙潜寺中有好几位僧人也喜欢舞文弄墨,和一霄书院的白飞帛有旧,偶尔也会去书院中讲一些禅理,为此,书院的有些活动也会在龙潜寺中举行,这诗会便是其中之一。后山上有一排僧人清修坐禅用的禅房,视野开阔,旁边就是飞瀑流泉,是文人墨客聚会的好去处。
沿途果然有香客神色激动地朝着山上指指点点,有几个还双掌合十,嘴里虔诚地念叨着,要不是有小沙弥拦着,可能都要上去摸一摸这些下凡文魁星的文气了。
到了禅房,萧阮一看,人还到得挺齐,可能是一轮诗会刚过,白飞帛笑吟吟地坐在主位,边上一个学子正在慷慨激昂地说些什么,蔺北行居然也在,懒洋洋地一个人靠在外面的长凳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蔺北行率先发现了她们俩,眼睛一亮,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刚刚跨出一步,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矜持地站在原地看着萧阮。
周荇宜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两眼,压低声音问:“这人是谁?长得倒是很精神,就是一股子煞气,一点儿都不像个读书人。”
萧阮抿着唇笑了:“祖母的眼力真好,他是靖安王世子蔺北行。”
周荇宜恍然大悟:“是他!”
“祖母也知道他?”萧阮有点纳闷。
周荇宜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孩子两三岁大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当时靖安王一家三口进京替先帝祝寿,这一晃眼,就十五年过去了。”
话音刚落,白飞帛、萧亦珩他们瞧见了这两位不速之客,一个个地过来见礼,顿时把萧阮和周荇宜围在中间,蔺北行在外围连萧阮的脸都瞧不见了,脸顿时黑了两分。
慕呈青最为高兴,毫不遮掩他的热情:“萧师妹来了正好,我们正在品评书画,你的眼光独到,一定会有不一样的见解。”
话音刚落,同窗们的目光都齐齐地朝他看了过来,眼神惊愕。
“呈青兄,我的耳朵这是听岔了吗?”
“你这样夸人,真是闻所未闻。”
……
周小王爷也凑上来挖苦道:“慕状元,原来你成天只会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扬的,见了我家阮妹妹便抽了傲骨了?”
慕呈青这才感觉到了几分窘迫,强自辩解:“我哪有成天趾高气扬的?”
周小王爷冲着大家问了一句:“你们说有没有?”
大家哄堂大笑了起来。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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