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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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琉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进了唐灼灼的帐篷,一坐就是一下午。

唐灼灼躺在软垫上,先前马上颠簸了一路也不觉着有什么,可一回来歇着了,真真是浑身都疼得不行。

她凝脂一样的手指垂在扶手上,五根纤细的手指头勾人得很,手腕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个极润泽的玉镯,软被轻挪腰间,在这样的气氛里,就连她说出的话也是软绵绵娇滴滴的。

朱琉见惯了她这般模样,挑了她话中的重点来听,待知晓咕噜来找过她的时候,眸光微微闪烁了几下,最终也没开口问什么。

一提及咕噜,她就禁不住会想起那人,而那样铺天盖地而来的回忆太过汹涌,她根本招架不住。

最好的法子,便是不提不见。

可她不提,唐灼灼却不能由着这两人去,她半支起身子,缓缓掀了眼皮十分漫不经心地道:“我瞧着屋塔幕也是不明白如何惹恼了你。”

“你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朱琉面色寸寸冷了下来,唐灼灼见她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点了点她手背,道:“罢了,你若不想说自有你的道理,也合该给他一些教训尝尝。”

日后才知珍惜。

朱琉被她说得泛了笑,笑容里带着些疲倦的意味,“昨夜才与我母妃争执了一番,方才又被父王叫到帐里去,虽没再提要我入宫之事,我瞧着那阵势,却是想借着这回的秋猎,给我相看个出类拔萃的公子哥儿的。”

唐灼灼睁大了杏眸,虽还是觉着有些惊讶,却细一寻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于是她偏头问:“那你自个儿是个什么主意?”

朱琉今日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的长裙,手腕上带着大串的手钏,瞧着是不大常见的样式,却生生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她听了唐灼灼的问话,神情落寞,自个儿都忍不住想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念想。

“我自个儿还能有什么主意?父王母妃已为我和朱泸操了不少的心,如今朱泸又是那么个德行,我若还给他们添麻烦,倒还真不如绞了头发去寺里当姑子的好。”

唐灼灼听了这话,没有做声。

她太理解那等滋味了,就像当年她与霍裘话都没说过几句,却要嫁入东宫与他为妃的时候,也是念着府中的亲人,念着从小到大的点滴上了花轿的。

只是如今,庆幸远比那时的痛苦来得更多。

唐灼灼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能安慰朱琉的话来,只能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既如此,咱们也不急,慢慢着来,务必挑个品行端正的。”

朱琉有些牵强地笑,并没有说话。

就怕品行再如何端正,也无法再叫她红了脸。

等朱琉走后,唐灼灼腰实在酸得不行,安夏站在她身边按揉着,听她嘶嘶的抽冷气声音,一面心疼一面止不住道:“早劝娘娘莫去行猎的,娘娘身子还未养好,马上又是那样的颠簸危险,可不就是要疼上一段时日么?”

唐灼灼将一块奶片送入嘴里,甜香的奶味就丝丝缕缕漫到心里,含糊不清地道:“你们呀,一点儿也不心疼本宫,这会子被你们念叨了,等会子还得被你们陛下念叨一番。”

这怕那男人这会子还在气头上呢。

唐灼灼想起这事儿,就不免有些头疼。

许多事,她并非刻意瞒着,也确实料到了那男人能查出些端倪来,所以也就并没有上赶着去澄清。

有些事,行动上做了比嘴皮子磨几下管用得很,她又懒又怕麻烦,比如江涧西的事儿,从头到尾若是说下来,好几处她自个尚且还是迷迷瞪瞪的,那男人精明至此,哪里会信?

至于早间那些药散,是他那日同她说要秋猎时就开始备着的,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都成那样的场面了,那男人险些就要将自个送走了,她若再不将药粉撒出来,必定会止不住的厮杀搏斗一场,林间的野兽有凶性,咬起人来可是毫不嘴软的。

恰巧一阵风过,她将药散撒下,既省时又省力,做起来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料到那男人眼睛如此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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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琉才从唐灼灼的帐篷里出来,在回自己帐篷时不经意间一驻足,就见着屋塔幕站在不远处的围场里,身边站着的,正是两年前那个娇俏可人的女子,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姑娘朝她扭头笑。

真刺眼。

朱琉揉皱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却是客气而疏离地回了一笑,再也不看那边一眼,转身进了自个帐篷。

屋塔幕黝黑色的面庞上瞧不出什么波动来,牧戈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换来他不甚在意地一瞥。

“那个就是可汗要迎娶的中原姑娘?”牧戈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屋塔幕心中有些烦躁,皱眉问:“莫不是你们女人都是如此善变吗?”

明明两年前是他换着法子婉拒那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怎么这会子他带着最大的诚意与聘礼前来,她倒爱答不理起来,见了他简直和见了洪水猛兽差不多。

牧戈眼眸亮了亮,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屋塔幕,电光石火间抓住了什么,问:“人家中原姑娘瞧不上你?”

“我听说那姑娘是王府里的县主,又与皇后交好,身份顶顶尊贵,上门求娶的人踏破了门槛。”

屋塔幕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眼神狠狠波动一下。

这丫头不会是因为欢喜上别人了吧?

牧戈瞧他脸色,最后叹了一口气,劝道:“若实在不行,也莫强求了。”

屋塔幕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头,他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转身就走。

牧戈缓缓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对着身边的丫鬟道:“打听一下,今夜我想见一见这琉璃县主。”

今夜月圆,不少女眷难得出门,如今见到挂在天上仿佛触手可及的圆盘,纷纷出了帐篷仰望。

淡而薄的月光勾人,像是在人身上撒下了一层薄纱,轻而不透,亮而不艳,柔和美好。

朱琉性子清冷,特意选了个离得远些的幽静草地,拿帕子垫在身下,玉手托腮,在这样柔和的夜色里,白日里纷杂的念头终于得以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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