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少年回忆篇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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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恋恋不舍的鸡腿从梁裕家出来,韶芍一抬眼,看见窦衍站在院子里的草坪中,带着微笑正望着自己。

高挑的身材在阳光下笼罩着一层柔光,她眼睛被晃了一下,抬手挡住脸走过去。

鸡腿见到梁裕很开心,丝毫不记得自己刚受过“胯下之辱“,撒着欢跑向男人。

“回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窦衍没有理会蹭自己裤腿的鸡腿,单手搂住韶芍的肩膀一起进了屋,“你都知道了?”

“什么?“韶芍脱下外套望向男人。

“我把诉讼撤下来的原因。”

“哦,那个啊,知道了。”韶芍挠挠头转向餐桌,”没有午饭吗?我要饿瘪了耶。”

“不生气?“窦衍笑着看向女人,伸手把她的脸掰回来面朝自己。

韶芍看了他一下,无奈地笑了一声道:“我生什么气,你想把我圈在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韶顾媛掌握了我手下一个艺人吸毒的证据,公司为了捧他花了不少钱,董事会的人不想半途而废。“窦衍顿了顿,”如果韶顾媛真的威胁了你,我会牺牲……”

“我真的不生气。“韶芍打断了窦衍,一脸认真地望着男人,“我和梁裕合作,过程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不关心。我现在只关心我的午饭。”

窦衍沉默了一会,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一方缓慢蒸发的深潭。

“你不生气,是因为你不爱我。”男人盯着韶芍,转身倒了杯水递给她,“午饭一会儿会有人送来。”

男人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也不再看她:“少和梁裕接触,那个男人游戏人间,是没有真心的。”

韶芍点点头,不太敢直视窦衍,干笑了两声低头接过了水杯。

倒也不是没爱过,只是太疼了她承受不住。

17岁那年在地狱和人间不断徘徊悬溺的夜晚过去了,窦衍依旧选择离开。

韶芍看见那抹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门应声关上,偌大的屋子又只剩下她和地上一条斜长的影子。

一个月以来心里严防死守的最柔软的东西,啪嗒一声碎掉了。

后来的半个月开学了,高三。

韶芍的精神状态变得很差,每天周转在学习和生活之间,本就脆弱的神经被某一场考试的失利骤然剪断。她一个人在家哭得稀里哗啦,觉得自己要离开这座城市的希望越来越小。

夜晚本就让人矫情,韶芍又是一个玻璃制品,一摔就碎。她坐在地板上摸索着拿出电话,犹豫了好久拨出了那串数字。

“喂?”对面男人的声音淡漠疏离,带着鼻下呼出的一丝嘲讽嗤笑,像是早已料到这通电话,把少女所有的心思都剥光了昭然于众。

韶芍觉得自己的喉咙一下子被扼住了,一股粘稠的窒息的疼痛涌了上来,突然明白了“你会后悔”的意思。

她的心思被窦衍牢牢掌握在手里,他在报复自己用了手段逼他就范。

窦衍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威胁,韶芍内心自嘲一笑,整件事情里她仅存的一点真心被自己亲手抹杀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威胁,只是太怕了,怕到要用药来伏低讨好。

“对不起啊……”韶芍佯装镇定,眼泪啪嗒啪嗒流下来了。

“你不该再来打扰我。”对方的声音冷静又锐利,像荆棘丛一样从手机中生长出来。

韶芍被扎得刺痛,没有说话,自己确实理亏,又说了一遍短促的“对不起”便匆匆挂了电话。

人间的悲剧向来不死不休,她抱着头大哭了一场,再抬眼时已经是半夜了。

揉着两个红肿的眼泡正准备上楼,门外噩梦一样的敲门声再一次传来了。

一个月以来,几乎每一晚,那一串敲门声都像一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即使在梦里也会惊醒。韶芍仿佛被人从头顶钉在了地上,双腿胶住无法移动。

“韶芍,在家吗?”

“听说今天考完试心情不好啊,你妈妈喝醉了没空看你,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门外传来顾和军的声音,韶芍胃里翻滚着涌出呕吐的欲望。

“韶芍?你没事吧?我进来看看你,没事我就走。“说着便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少女瞬间被恐惧淹没,像被魇住了一样,定定地看着转动的门把不可置信,仿佛一尊雕像,双腿如何努力也迈不开。

以往顾和军没有钥匙开不了门,也只是在门口喊几句罢了,只是今晚不知道从那儿搞来了钥匙。

门缝即将要打开的时候,她突然回过神来,疯了一样尖叫着扑上去死死抵住门:“你滚!我要报警了!你滚!”

“你哭了?”顾和军声音带着笑,听见少女在门内的尖叫,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何必呢韶芍,警察来了也没有办法受理呀,你让我进去,我看看你就走。“

韶芍喊得撕心裂肺,无数个恐怖的夜晚尽数席卷而来。她死死掰住转动的门把,指甲被卡断了,不断有血冒出来。

韶顾安一家在外地,山城没人帮得了她。

门被撞开了,少女单薄的身体随着冲击应声倒地,无边的恐惧在一瞬间漫灌上来。

她大脑已经完全空了,凭着本能抓起手机爬起来就往楼上冲,躲进了卧室反手便锁上门。

外面的脚步逼近,伴随着一声声带着笑意的呼唤,不断地往韶芍身上打钉子。

一根一根,从头顶打下来,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活人了,像是橱窗里的提线木偶。那些木头是如何被操纵的,她便是如何僵硬地飞快扣动着手机屏幕。

窦衍站在阳台上,手指夹着一根明明灭灭的香烟。外面下着雨,他打开了窗户让雨水刮进来,睡衣被沾湿了也竟浑然不觉。

他心里很乱,莫名其妙的,手指总能感受到那一晚少女掌心的温度。

那些刻意的话语没能给他带来报复的快感,胸口像被棉花堵住了,柔软却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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