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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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梁活泼好动,不愿做一板一眼的活计。七十年代末解散了大集体包产到户,他不想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又不爱老老实实坐下学习,就想做生意。

王国梁的第一笔生意就是雇了拖拉机从顶山往县里运煤,运回来的煤块粉碎之后掺上黄土,做成蜂窝煤出售,一度成了他们县最大的蜂窝煤供应商。

“去顶山买煤?”乔福山暗暗思量,倒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怎么运回来?人家会不会卖给他们?

“国栋啊,你想的倒是容易,问题是咱去买人家就能卖给咱了?你要知道现在不管干啥都要领导说了算,有上级批示才行。就算买到了,咱咋运回来呢?”

王国栋觉得这些完全不是问题,现在干啥不都要举旗子吗?他们也可以给自己的行为举一杆大旗。

“大爷,煤买回来可以用火车运,咱县就有车站,我看铁路上的火车也经常运煤。”王国梁就爱在铁路两边晃悠,捡拾从敞篷的火车厢里飞溅下来的碎煤渣,在冬天取暖用。

乔福山还是觉得王国栋异想天开:“你法子都是好法子,问题是咋实施?铁路上凭啥给你运煤?顶山又凭啥卖煤给你?”

“大爷,这就是重点了!咱们去找领导,报告领导咱们要在每个生产队都建一个主席大礼堂,礼堂要建三层高,正中挂上领导人的画像。它是用来给社员们集中学习领导人思想,传达上级命令建造的。”

王国栋整肃了神色,沉声又道:“这个礼堂要大,要坚固牢靠,要顶的住洪水,要抗的住地震。每个生产队的礼堂,要能装得下他们全生产队的所有人,这个礼堂,是领导人给社员们的庇护所!”

乔福山听着王国栋用梦幻的声音描述这个大礼堂,嘴张的河马一样大,他怎么都不知道这小子有这么大的野心?

“这个礼堂非建不可,凡是阻挠的,拦路的,都是在和伟大的无产阶级领导人做斗争!”王国栋说完还学着报纸上的小兵形象摆了个造型。

乔福山把嘴吧嗒一下合上了,王国栋这小子有谱,他这口号喊出来,谁敢不让路?

第26章 大忽悠王国栋

乔福山感慨了一下王国栋的脑洞, 觉得这小子的想法有点谱,没准还真能成功呢?

不过问题来了, 为了扯大旗喊口号建的礼堂,在公社建一个就行了, 干嘛每个生产队都要建?

他才不信这小子真是为了口号的原因才建那么多礼堂呢!

“大爷,我说过几年咱们这儿会发洪水,你相信吗?”王国栋俩眼睛直愣愣的瞪着乔福山。

乔福山撇撇嘴:“那有啥不信的,这几年不发,过几年就得发,过几年不发,再过几年还得发, 反正早晚都要发洪水。咱们这块儿黄土地不都是大河冲出来的吗?”

“大爷啊,您说得太对了!对咱们这地方的人来说,洪水经常发, 就是大小的问题而已。”

王国栋觉得自己是钻了死胡同了。

上辈子从八十年代开始,国家已经慢慢的富裕强大起来了, 所以七十年代中期的洪水, 是他印象中这块平原上最惨烈的灾难。

其实在新中国成立之前, 这块夹在两条大河之间的土地,早不知道被两条大河来回地轮着肆虐了多少回,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 早就对河水泛滥习以为常了。

他视若猛虎的大洪灾,其实也不过是槐河的又一次泛滥而已。

“大爷,你看咱们住的都是土坯房, 每来一次小水,大家都得建一次房子。每来一次大水,都会死上许多人。咱有了这个礼堂以后,再发水社员也能有个躲避处不是?”王国栋想让乔福山真心认为这个礼堂有用,而不是把它当做纯粹的摆设。

“这礼堂不白建,最少能用五十年。生产队的室内生产活动,全都能在这个礼堂里面完成。它还能兼任队上的仓库学校会议室,用处大着呢!绝不仅仅是为了喊口号扯旗子用的。”

这点乔福山同意,房子建了能白放着吗?肯定是要使用的。

几个生产队上的粮仓都是土坯做的,每当夏季雨水多时,都要发愁土坯房子返潮渗水闷坏了粮食,在这个还不能让人随心所欲吃到饱的年代,坏掉的哪里是粮食,都是社员们的心血!

“大爷,咱们可以边建礼堂边烧砖,咱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工,社员们可以用出工来换砖,到时候家里要建房的只需要买沙子水泥就好了,这样很多社员家就都能住上砖瓦房了。咱们还可以把砖卖出去,得来的钱去顶山买煤炭,去武县买水泥,去省城买钢材。咱们建这个礼堂都不用花生产队的钱!大爷你说好不好?”

乔福山甩了甩被王国栋说懵了的脑子,又砸吧砸吧嘴:“你想的都挺好,问题是这跟火车站和顶山打交道的事,得领导出面才行吧?咱出面去喊,谁稀得搭理咱俩呢?”

“当然要找领导出面,去县里找!”王国栋信心满满。

“县里的正领导被小兵们弄得下位置了,现在只有几个副领导,他们现在都不咋管事,找他们去说,我看悬。”乔福山没信心,他把县里几个领导都琢磨了一遍,觉得哪个都不会揽他们这一摊子事。

王国栋心里却早已有了人选:“咱找范武斗,他肯定会出面。”

“范武斗?县里的班子根本没人听他的。”乔福山觉得这注意不靠谱。

“大爷,咱干嘛要县里的班子听他的呢?咱只要他这个身份招牌就行!”王国栋心想没人听他的才最好呢,这样他们的提议对急于抓权的范武斗来说就更具吸引力,他才会更感兴趣。

乔福山一思忖,范武斗的身份招牌确实是县里最大的,对县里的一套班子来说虽不太好使,对外面的人来说应该有用处吧?是吧?

商量到这儿,俩人都觉可行。王国栋是憋了一辈子的伤痛哀戚,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做成这件事。

乔福山是部队里呆久了,骨子里有中国军人的坚韧不拔,下定了决心要做这件事,那就要排除万难,直达目的,如果达不到目标,那就是还不够努力。

一时二人气势如虹,王国栋也不讲课了,安排了几个学员自己拆机器练习,跟乔福山一起骑着自行车直奔县城而去。

到了县委大院,院子里静悄悄的,现在除了分管农业的副领导那里还能正常办事,其他领导的业务基本都停了,俩人长驱直入,王国栋熟门熟路的直奔范武斗的办公室。

到了门口敲门,里面喊进来,王国栋推门一看,好嘛!不大的办公室里挤挤挨挨站满了穿绿军装的小将们。

天热,人又多,房子窗户也不大,小将们一个个敞胸咧怀,绿军装的后背上都被汗打湿了。

看到他俩进来,斜坐在正中间办公桌上的范武斗瞪大了眼:“哦,是你,那个要把手伸到文县去的!你叫~~~你叫啥来着?”

“小王庄的王国栋。”王国栋对着他直接道:“范主任,我没想把手伸文县去,今天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范武斗拿眼皮子夹了他一下:“你找我啥事?先说好,不管啥事,我都不去文县。文县那帮人太踏马凶残了,你知道昨天他们死了多少人吗?十三个!嘿,咱兄弟们在县里斗那么久了,连正领导都不是咱对手,咱可没死过人,是吧?”

他说着朝周围的小将们点头询问,一帮小将叽叽喳喳的点头狂吹:“咱范主任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兵不刃血。”

一群人差点把王国栋逗得乐出来,被吹的正舒爽的范武斗看王国栋忍笑,他心想可不能被这老农民给看扁了,连忙呵斥小将们:“行了行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我就是觉得,要把有限的生命,放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为革命发光发热中去,而不是消耗在无谓的争斗中!”

他一说完王国栋赶紧鼓掌,娘的,能把贪生怕死说的这么清丽脱俗也算他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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