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今日素梨赚了不少银子,她先把原料钱给了舅舅陈三郎,又给了王四儿二钱银子零花,又给了她娘二两银子家用,再除去在碧青瓷行用下的,剩下的约莫有十五两多一些,素梨全收了起来。
如今她已经有三十两银子的积蓄了。
这些银子虽然不算多,却都是素梨自己挣的。
接下来的这几日,素梨一边选适合制作香油的香花,一边和王四儿一起帮姥爷舅舅在花圃干活。
这几日她虽然戴着草帽,却依旧晒黑了不少。
阿保定下的月季花终于准备齐备了,因为量大,陈三郎便分了两趟和王四儿一起送过去。
虽是夏季,可是临河别业内古木参天花木繁茂,倒也凉爽。
赵舒倚着锦缎靠枕半躺在窗前榻上,身前的黄花梨木小炕桌上放着一摞账册。
河道监修太监秦霁和河道总督金云岭穿着整套官服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俱背脊挺直,等待赵舒问话。
屋子里静极了,外面蝉的鸣叫声清晰入耳,金水河河水的澎湃声隐约传来。
赵舒修长白皙的手指翻过账册,找出自己折了页做了标记的那几页,声音轻缈:“这二十万两的河道清淤费是怎么回事?前年的清淤费是十五万两,大前年的清淤费是十四万两,同一条河道,这几年又风调雨顺,为何清淤费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秦霁看了金云岭一眼,见金云岭垂着眼帘正襟危坐,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只得起身回道:“启禀王爷,去年的清淤费其实只有十二万两,多出的八万两是为陛下运送金丝楠木进京的费用,李太尉下令把这笔开支记在河道衙门账上。”
这金丝楠木是去年福王病危,陛下命人从海外寻回的千年古木,据说做寿材可以保尸身不腐。
只是后来福王福大命大,被救了回来。
此事出于陛下一片爱子之心,却不能被福王知道,这李太尉用心甚是恶毒,分明是要让福王知道内情。
赵舒没有说话,手指在账册上敲了敲,末了却叹了口气:“好了,你们退下吧。”
他知道这些金丝楠木是为他准备的寿材。
人人都以为他忌讳这些,其实多次濒临死亡的经历早已令他看淡了生死。
死就死了吧,对他来说,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秦霁知道自己这下算是过关了,忙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与金云岭一起退下了。
到了外面,他才发现自己里面的白绫中衣被汗水浸透了。
一直走到了花园月亮门那里,秦霁这才笑着问金云岭:“金大人,这样的暑天,你怎么不往王爷房里送冰?”
金云岭约莫三十七八年纪,原是泰和帝潜邸旧人,素来沉默端正。
他笑了笑,并没有多说,引着秦霁去了外面书房——河道衙门的那些官员们都在外书房候着呢!
大人们退下后,一直静立在侧的阿保走上前:“王爷,我把这些收了,您歇一会儿吧!”
赵舒没有吭声。
阿保知道王爷只是懒得说话,他老人家不反对就表示同意,便卷起衣袖,上前搬起黄花梨木小炕桌。
赵舒闻到了一股幽香,似乎是白茉莉的香气,便看了阿保一眼。
阿保就等着他这一眼呢,当即把小炕桌放在一边,然后笑嘻嘻凑了过来:“王爷,这茉莉香气是不是很好闻?”
赵舒知道阿保有话要说,便抬眼看他,等他往下说。
阿保从袖袋里掏出从素梨那里讨要的那瓶白茉莉香油:“王爷,这是花儿陈家的秦姑娘亲手制的,秦姑娘还会制好多种香油呢,我让她各样都制了,放屋里摆着,到时候您都看看,喜欢哪一种咱们就留哪一种......”
赵舒闭上眼睛听着阿保唠叨,待阿保的长篇大论终于告一段落了,他这才轻轻道:“我有些冷,去船上呆一会儿吧!”
他一向怕冷,即使是夏季,就这样呆在屋里,还是觉得冷,觉得骨头缝里透出寒意来。
阿保知道赵舒怕冷,这是要出去在夕阳下晒一晒,好得些暖意,便答应了一声,自去安排。
素梨目送陈三郎和王四儿赶着驴车离开了,便关上大门,回花圃继续忙活去了。
她已经采摘了足够量的玫瑰花、白茉莉、栀子花、莲花和玉簪花,已经炮制罢备上了。
因赵舒毕竟是男子,浑身香喷喷怪怪的,素梨打算再采集一些薄荷和竹叶,制出与众不同的薄荷香油和竹叶香油,说不定更合赵舒的心意。
陈家花圃的薄荷田就在河边,碧盈盈的一大片。
素梨戴着草帽,提着篮子去了河边薄荷田。
她采了半篮子薄荷,腰弯得有些酸,便站起身在扭了扭腰,却见河上有一艘画船缓缓行驶着,甲板上有三个青衣人抬着一个躺椅出来,其中负责指挥的人正是阿保。
素梨如今看阿保是如同看财神爷一般的,见了当即打了个招呼:“阿保!”
阿保正指挥着小厮把躺椅放下,又服侍赵舒躺好,听到有人叫他,抬眼一看,见是一个戴大草帽的女子,不由一愣。
素梨见状,便摘了帽子,撩着裙裾轻捷地跳出了薄荷田,轻轻巧巧落在了河边草地上:“阿保,是我呀!”
赵舒躺在躺椅上,自是看到了素梨从薄荷田一跃而出的“英姿”,心里很是羡慕,便一直看着素梨。
阿保觑了赵舒一眼,见他专注地看着秦素梨,便吩咐人把船停泊在了岸边,然后笑着问秦素梨:“秦姑娘,天这么热,要不要过来喝杯茶?”
秦素梨正有些渴,也想看看赵舒的情形,见阿保已经命人放下了木梯,便拎着她那个大草帽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阿保亲自掇了张锦凳,隔着黄花梨木雕花小几放在了赵舒对面,请素梨坐下,让侍候的人回避,自己亲自去舱里取茶果点心了。
素梨上前与赵舒见礼。
因为前世见过赵舒弥留之际的惨状,所以她对赵舒总是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类似母爱的怜惜,她看向赵舒:“赵小哥,近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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