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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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坏了,好像是卡住了。莲见走过的时候,已经有维修工在抢救了,电梯里面还存在着大量吵闹的声音。

估计是坐电梯的那几个人因为这个吵起来了。

莲见在一旁驻足了一会儿,在确认维修工马上就能够把人救出来之后,他就去找自己的位置了。

莲见来晚了,电影已经开场了一刻钟,不过好在他买的时候只剩下边座了,所以不需打扰到他人就能够顺利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好在电影讲故事的速度很慢,所以即便迟到了十五分钟,莲见还是能够看懂它到底在讲什么。这部电影叫做《我在天堂的一天》,一个生前作恶多端的男人本应去往地狱,却因为一场意外而不得不在天堂滞留一天。然后然后的简介,莲见就没看了。他觉得,既然自己来到了这里,那么就会亲眼看到结局。

饰演男主的是一个看起来就一脸凶相,很有范迪赛尔、杰森斯坦森、郭达气质的光头佬,对方不说话的时候还很唬人,说话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喜感。莲见不由地联想起了章鱼哥。

电影刚刚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就笑了。笑声没有持续多久,隔壁那个人却捕捉到了莲见的笑。

电影很有趣吗?同样在看电影的另一名观众,却如此问莲见。

黑发青年侧过脑袋,趁着荧幕亮起的时候,他借助那阵光亮看见了坐在身旁的人。

黑色的头发与梅棕色的眼睛,竟然是太宰。

好久没跟对方见过面的莲见觉得在电影院里的这次相遇的感觉十分新奇,他一下子没看电影,还好电影现在跳到了一个音乐片段,男主正随着天使的号角声翩翩起舞他的姿态看来尤其好笑。

亚瑟的生活,看来比我有趣多了。亚瑟是男主角的名字。

穿着麻叶纹和服的青年眉眼细长,他和太宰在闪烁的光芒里对视着。这是青年头一回敢直视他人,过往的时间里,他往往坚持不到半分钟,就会因为内心的胆怯而败下阵来。

是光影给他带来了力量啊。

对你来说,打打杀杀的生活算是有趣的吗?

自从知道了身边这位太宰治前职业是黑手党之后,莲见对这些相关词稍微有一点敏感。

我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呢,说来,我也不清楚。从涩泽泷彦的欲望结晶之中,他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个时候,是太宰治的自我占据了躯体,还是百夜莲见的自我抢占了先机呢?

什么都没有看到。

什么都不想要得到。

想要得到的终究会离我们而去,该离开的无论万般挽留都无法将其留在身边。不是这样吗?

与其想尽方法去保存自己所剩不多的,倒不如随波逐流。

哎呀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

总觉得二人的谈话会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的莲见,觉得这个都怪老板。永远被他所遗忘面目、永远不曾被莲见看见过脸的那个男人,总是用那种叫人说不明白的语气说那句话。

鸢色眼睛的青年勾起唇角,他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表达自己特有的讽刺。

人们往往都在渴求一切具有存在价值的东西,但那些,从得到它的那一刻其就注定会失去。

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逐的东西,一个也不存在。

莲见觉得这些话隐隐有些耳熟,可是他根本记不起来。被他人的意志所不断占据的大脑,有的时候,会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想不起来。

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青年已经将目光重新聚焦到电影屏幕上,他反问对方。

如果活着就代表什么期盼的都不存在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活在世界上呢?只是将自己的躯体当做是点燃世界之火的一块小小柴薪吗?

人生的问题,往往是最难回答的。就算是同一个人,他们也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因为曾经有人对我说,要我去好人的那一方。

你成功当成好人了吗?

天使依然吹奏着它的号角,它们之中有人谈论起化为盐城的索多玛。这种荤笑话让有人掩住嘴唇发笑,也有人对那残酷的刑罚感到不安。

在众人的笑声与叹息之中,莲见听见对方用一个问句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

那你看我现在成为好人了吗?

好人这个概念是非常广泛、也非常模糊的,一个双手杀戮的人如果救了一只小猫咪,那么那个时刻,他就是好人。一个一生从善的人在死前杀死了他的邻居,那么他也是一个恶人。

于是莲见就说,在我看来,你一半是好人,一半是坏人。

这种糊弄人的说法,却具有很强的迷惑性。

那我看你的三分之一是好人,三分之一是坏人,剩下的三分之一则不是人。

太宰的回答,比莲见说的还要离谱得多。

不过百夜莲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怎样的人,对于他人对自己的评价,他欣然接受。

荧幕的灯光时明时暗,有一些时候,莲见甚至能够光明正大地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太宰。但是蓦然间,他发现自己已经从无数个方向看过对方了。

可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和他谈论起杀死别人、拯救别人的话题的话,他的那张虚之面孔,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仅仅用了一部电影的时间就看完了一个人的一辈子,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啊。电影落幕后,莲见说出了自己的感触。

被压缩成一部电影时长的人生,能算是真正的人生吗?太宰笑了一下。

莲见发现了,这个男人只是爱跟自己唱反调而已。

我的人生早已结束了,有意义的内容加起来指不定还没有这部电影长。他自贬地说,自贬的同时却又在得意地笑。电影里的男主到最后也这么笑了,他的天堂一日游结束以后,就顺着岩浆滑梯重新落入地狱之中。在地狱,人们有关喜悦的事情都会被人为的洗刷掉,从而永生永世都被痛苦折磨。而男主在进入地狱的前一刻,却那样子笑了,轻蔑地,自豪地。

他比他人更先一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比他人更先一步轮回了自己的苦果与爱情。同那些早已在地狱里被减掉记忆受苦的人相比,他要比他们幸福的多。

这根本不是一部正能量的片子。

那么,如果有一天,你将你的故事拍成了电影的话,会将影卷借给我吗?太宰在先前那一次之后,又笑了。他长着一张受人喜欢的脸,微笑的时候有一种奥平的俊气。

在迷惑人吗?

头顶灯光打亮的时候,莲见闭上了眼睛。

我不不会拍电影。

人群们从他们两个身旁走过。

我不喜欢看电影。

真是令人难过的回答啊。沙色风衣的青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的右手边,也就是莲见左手边的那个位置上,有一枝孤零零的花。

它的主人在上场将它遗留在这里,也许它就要在这里枯萎了。

总有一天都会枯萎的。如果你不想它死去莲见卡了壳,制作成干花,也并非让它活着。他失笑说:除非每死去一个它,另一个世界的它交替着时间延续它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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