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
巧了,我这也是头一回奉旨陪坐牢!
苏梨在心里回了一句,跟着赵拾到了楚怀安所在的牢房。
如值班的狱头所言,被关进大理寺的人,都得戴枷锁镣铐,哪怕是逍遥侯也不例外。
一间牢房不过方寸之地,只有角落里铺着一小堆杂草,楚怀安穿着白日里那一身绛红色衣服躺在草堆上,不知是迷药的药效还没过还是心大,看上去倒是十分安然,不过因戴着手铐脚镣,并不像在家那么舒坦,眉头便微微拧着。
赵拾开了锁把苏梨推进去,苏梨踉跄了一下,刚站稳,便看见楚怀安睁开了眼睛,正幽幽的看着自己。
“吵醒侯爷了?”
苏梨主动开口,楚怀安坐起来,身上的镣铐跟着叮当作响:“你怎么进来了?”
“天牢不比侯府,陛下怕侯爷待着太无聊,便让我进来陪侯爷解解闷。”
苏梨坦白回答,听见这话,楚怀安眉梢微扬,扫了一圈,见苏梨身上并无手铐脚镣,确定她并不是被抓进来的,脸色缓和了些,冲苏梨招了招手:“过来!”
苏梨朝他走了两步:“侯爷有何吩咐……”
话没说完,手腕一紧,整个人便被拽了下去,鼻子撞到男人厚实的胸膛,顿时痛得眼底涌上水雾,苏梨闷哼一声捂住鼻子,楚怀安两手合十,从头顶将她整个人圈了个严实。
“皇表哥果然了解我,这天牢又臭又闷,杂草堆又硌人的紧,还是阿梨抱起来软乎!”
这人身上还残留着浓郁的酒香,这一抱,彼此的气息便交缠在了一起,莫名的暧昧。
苏梨没有挣扎,只是将手抵在两人之间,尽量保持距离。
楚怀安像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一般,时不时在她腰上捏一下,苏梨垂眸隐忍着,待忍不住要发火,脸颊忽的覆上一只大掌,那掌心燥热,灼得她脸颊发疼。
“谁打你了?”
刮了一路的冷风,苏梨原本已经不觉得疼了,脸颊被捂热了以后,痛觉便又复苏,甚至还衍生出两分委屈来。
垂眸推开楚怀安的手,苏梨淡淡的回答:“没看顾好侯爷,叫侯爷受了牢狱之苦,夫人气急,打了一巴掌,不碍事。”
“不碍事?”楚怀安挑眉,伸手在苏梨脸颊上戳了戳:“事倒是不碍,可碍着爷的眼了!”
“……”
这人手上没个轻重,苏梨被他戳得脸颊越发的疼,又要去抓他的手,不防被扣住手腕,男人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细小却密布着的伤口。
“这些又是怎么来的?”
这些伤口数量虽多,其实口子并不深,将养个几日也就好了,苏梨没想让楚怀安知道,这会儿再遮掩却又显得故作矫情,便直言道:“我笔力尚浅,为祖母誊抄佛经前,先用小刀在木板上刻了一遍,手法生疏了些,受了点小伤。”
受了点小伤?这女人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十指连心,她难道就不疼?
“侯府的人是死绝了吗?就找不到一个人使唤?”
楚怀安咬着牙一脸凶狠的质问,胸腔被气得一阵阵发疼,抓苏梨的手也用力几分。
他们本就隔得很近,如今楚怀安步步紧逼的质问,两人几乎额头相抵,只要苏梨稍微抬头,便能碰到他的下巴。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既是要给祖母的寿礼,自然不能假以人手。”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苏家都把她送给他做粗使丫鬟了,难道她抄几卷佛经,他们就会念着她的好?
楚怀安越想越生气,扣着苏梨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苏梨,你现在是爷的人,爷允许你这么自虐了么?”
许了呀!
不是还有一幅母子平安图等着着墨么?和那需要放血做颜料的图比起来,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梨在心里反驳,面上却是半分未显,乖顺无比:“侯爷息怒,日后不会如此了。”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这人已经态度温良的认错,楚怀安的怒火却没有半点被浇灭,反而烧得越旺!
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怀里温软的人也变得碍眼起来,楚怀安皱眉推开苏梨,自顾自的翻了个身不再看她。
身体得了自由,苏梨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之前为了誊抄佛经已经好几日没怎么睡好觉,这会儿远离楚怀安坐下,身体便放松了许多,周遭又静谧得很,苏梨很快有了睡意,尚未想明白为何会在来大理寺的路上遇到天子,脑袋已沉沉的昏睡过去。
她睡过去不久,一直背对着她的人翻过身来,撑着脑袋幽幽的打量着她。
天牢昏暗得紧,她身上又穿着一件黑色披风,这会儿抱着腿坐在墙角,看上去小小的一只,莫名的有些可怜巴巴。
白日醉酒后在尚书府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大清楚了,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被丢进天牢的都不知道,唯有此前那轿中翻涌的春色反复灼烧着他的心。
人人皆知苏家有三位才貌惊绝的小姐。
大小姐苏挽月,擅女红,十岁便与当时还是大皇子的天子订下婚约。
二小姐苏唤月,擅音律,曾一曲名动天下。
三小姐苏梨饱读诗书,拜于远昭国第一才子顾远风门下,是远昭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探花。
与天子定下婚约后,苏挽月便经常进宫,不是陪当时的皇后聊天说话,就是在已故的太后膝下玩耍。
楚怀安记得那时她总喜欢穿一身水绿色纱裙,裙摆笼着层层叠叠的薄纱,行走间步步生莲。
她性子端庄,行事谨慎,楚怀安进宫请安时虽常与她碰面,却并未说过话,只是远远的颔首点过头算是见礼。
后来,京中贵女中举办了一场才艺比赛,要选出京中第一才女,那一场赛事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可楚怀安并不记得旁人如何,只记得那一天,苏挽月穿了一身绛红色对襟长裙,绣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河图,艳惊四座。
他不爱看女红,却爱极了那日她眼中自信笃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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