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什么衣服?拿进来看看?”
话落,三个宫婢捧着托盘进来,托盘上的衣服很是华贵,内衬的衣裙是月白色的云锦,没有任何花式,折射着烛光,流光溢彩,外袍是石榴红的云锦,上面用彩线绣着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婢女只是捧着衣服走来,那花却像是鲜活的绽开了一般。
这衣服比太后赐的那套那奢华高调许多,按理,苏梨一个新寡,是不应该穿这样高调的服饰的,然而楚怀安一看却是十分满意,大手一挥收下衣服,让宫婢帮苏梨换上梳妆打扮。
换衣服的时候,宫婢见苏梨身上多处被磨破了皮,都面露诧异,见苏梨面色平静,都低着头没敢声张。
换好衣服,苏梨让宫婢帮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妇人发髻,她本来没什么贵重的首饰,唯有之前苏挽月给她的白玉簪,想了想复又戴在头上。
没有旁的发饰陪衬,那白玉簪髻在乌发之中便格外惹眼,衬得她乌发如墨,也更显白玉莹润夺目。
从殿里出来,楚怀安恰好也换了衣服走来。
他换了一身藏蓝色华服,袖口有黑线和银丝交错织就的蟒蛇暗纹,胸襟和衣摆上有彩线绣的麒麟祥瑞,衬得他玉面如风,俊美无双。
他原是负手懒洋洋的站在门口,见苏梨走出来,眼眸一亮,不由得挺直背脊,挺松一般立着,莫名多了一分肃穆,满心满眼的瞧着那人一步步朝他走来,粉颊如俏生生绽放的花蕊,飘进心里一阵香酥。
及至走近,浅淡的胭脂香带着柔媚涌入鼻尖。
这脂粉味楚怀安在揽月阁闻过无数次,可旁人的闻着总是媚俗,如今闻到苏梨身上的,他却只觉得香软诱人,尤其是那朱红的唇,红艳艳的叫人挪不开眼。
正看得出神,苏梨仰头望着他,颇有些无措的问:“侯爷,这妆容似乎太过艳丽,若是……”
话音未落,他的指腹已先于意识压在她唇上,苏梨瞪大眼睛,受到惊吓,像某种没有攻击性的小动物。
楚怀安看得喉咙一紧,粗粝的指腹失了分寸,从苏梨唇上狠狠擦过,露出她原本的唇色,指腹染上一片红。
“将这个擦掉就好了。”
他平静的说,转身压下心头的悸动,垂在袖中的指腹却像着火一般,灼热感久久无法消退。
苏梨的唇被他擦得火辣辣的有点疼,却也没敢吭声,一边跟在他身后走着,一边用绢帕将唇上的胭脂一点点擦掉。
一路来到宫宴上,殿中已经坐了不少大臣,楚怀安才刚走近,宫人已高声传报:“逍遥侯到!”
话落,原本喧嚣的众人纷纷朝门口望来,楚怀安见惯了这场面,领着苏梨晃悠悠的走进去。
殿内的灯火比外面要亮得多,众人先是被苏梨身上流光溢彩的衣服惊艳,随即便被她的容颜惊叹。
之前苏梨虽出了些风头,但因为隔得远,众人并没有太仔细的看清楚她的容貌,况且当时她穿得素净,也没精心装扮,并未如何惹人瞩目。
苏家三位千金,以前在京中风头鼎盛,嫡女苏挽月十岁便与太子定下婚约,女红乃京中一绝,次女苏唤月性格温婉,极擅音律曾一曲名动天下,两人的才华各有千秋,容貌却都是京都美人榜上数一数二的。
苏三小姐比前两位稍小,十岁拜入顾远风门下,十五岁女扮男装科举成女探花闻名远昭国,众人只道她才华横溢不输男子,虽有登徒子传言她身材姣好,日后长成定比两位姐姐还要出彩,却无人当真。
如今亲眼所见,众人一时不由得晃神,原来传言不一定为虚。
众人的目光直白的落在苏梨身上,苏梨很不习惯。
这五年在边关,她一般都是穿着粗布麻衣做男子,几乎没有正经的女子装扮,如今穿成这样,感受到那些目光,便有种以色侍人,被人恶意窥视的错觉。
强撑着走到座位上坐下,有了矮桌遮挡,苏梨才松了口气,刚放松下来便见顾远风坐在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冲她举了举杯,似是在安慰她不要紧张。
心头微暖,正要回应,脸颊被捏住,脑袋被强行扭到一边,一颗冬枣塞进嘴里。
“坐在爷的身边,眼珠子别乱转,敢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招人爷有的是法子治你!”
“……”
嘴里塞着东西没办法说话,苏梨只能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得了满意的回答,楚怀安松开手,指尖还有些贪恋嫩滑的触感,正回味着,耳边传来豪气的笑声,偏头望去,安珏正与几个人谈天说笑,开心得不得了。
呵……
楚怀安在心底冷笑,舌尖在后槽牙扫了一圈。
他这个人记仇得很,来日方长,总会叫这位安主蔚知道逍遥侯睚眦必报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
又坐了片刻,宫人传报:“陛下、太后、苏贵妃、安贵妃到!”
话落,楚凌昭拥着苏挽月,安若澜扶着太后一前一后走进来,楚凌昭和太后还穿着下午那身衣服,苏挽月和安若澜皆已换了新的宫装,苏挽月一身淡蓝,安若澜一身桃红,两人一红一蓝,倒是十分的和谐好看。
楚凌昭和太后落座首位,苏挽月和安若澜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二人旁边,从位置安排来看,苏挽月和楚凌昭的位置更近,得皇帝的宠爱自然也更多一些。
只是她身后只有一个孤孤单单的尚书府,不及安若澜有整个安家和太后撑腰来得有底气。
四人落座,楚凌昭简单说了几句,宫宴便很快开始,司乐局精心排练的节目开演。
丝竹声入耳,苏梨下意识的在席间寻找苏唤月的身影,以往这种场合,总是少不了二姐的琴声的。
然而找了一圈,其他大臣都有带家眷入宫,唯有京兆尹因为张岭的事,一个人前来赴宴。
苏梨正忧心苏唤月在府上的处境是否真的有改善,一支歌舞演完,安珏又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宫宴用的都是上好的白玉杯,握在手里甚是好看,他举起杯子,远远地看着苏梨,朗声开口:“苏小姐,今日是下官箭术不精,不小心误伤了你,如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官敬苏小姐一杯,算是赔罪!”
他是堂堂主蔚,从五品官员,又是安家的少爷,明着是给苏梨道歉,实际却是把她又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一个已经被从苏家族谱中除名的人,如何受得起安珏这一杯酒?
所有人都等着看苏梨该如何应对,等了一会儿,苏梨没有反应,全都伸长脖子去看,却见苏梨眼睛一眨,却是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一开始她只是无声泪流,哭到后面便是控制不住的低声啜泣,连瘦弱的肩膀都颤抖起来。
她哭得如此伤心,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叫看见的人忍不住心疼。
安珏再狂,说到底也是七尺男儿,喜欢的也是那娇滴滴如水一般的女子,此时看见苏梨哭得梨花带雨,不觉也软了心肠,忍不住道:“你……你哭什么?”
苏梨不答,咬着唇将泪意逼回去,睁着一双水光泛滥的眸子与安珏对视:“安主蔚身份高贵,今日民女能活下来,已是安主蔚手下留情,民女万万担不起安主蔚这一杯酒,当自罚三杯给安主蔚赔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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