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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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童煨了酒,顾远风酒量不好,喝了几杯便有些醉了,脸上泛起红晕,撑着脑袋低低地傻笑。

苏梨和门童一起把顾远风扶回房间安顿好,两人累得出了一身汗,从屋里出来,门童低声对苏梨道:“苏小姐,今天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不然先生又要一个人孤孤单单过年了。”

“这院子里没有佣人吗?”

顾远风好歹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有的,除了我还有个厨娘和车夫,两人是夫妻,家里还有老小,先生这几日就放他们回家和家人团聚去了,我是先生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没着没落的,便一直陪着先生。”

门童说着话,脸上满满的感激,想来平日受了顾远风很多关照。

苏梨点头,也知道先生待人向来宽厚,临出门又问了一句:“先生的右手受过伤,可留下什么顽疾?”

门童有些诧异苏梨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见她面色如常,坦荡磊落连忙回答:“先生的手受不得寒气,就连夏日,若是连日下雨也会疼痛难忍。”

这情况在军中将士身上很是常见,苏梨又给了门童一锭金子:“你去西街的善世堂找一位叫岳烟的大夫,对这样的症状她有秘方。”

“哦哦,好……好的。”

门童傻乎乎的接过金锭,挠着后脑勺目送苏梨离开。

先生这位女弟子,似乎与先生的脾气很是不同呢。

出了顾府,转过街角,苏梨靠在墙边低低地喘气,喉咙哽得难受,强压下的泪意也逼至眼角。

因她母亲出生卑微,她在苏家的地位一直不高,赵氏作为主母,平日偏心苏挽月,拿她撒气她也就忍了。

作为庶女,她从未想过要跟苏挽月争抢什么,可她没想到,苏挽月就这么容不下自己。

许是不得宠,她有些早熟,楚怀安来苏家拜访的第一天,她就看出了他对苏挽月的心思。

她那时不懂情爱,却也知道这是不对的,她长姐与太子早有婚约,这人怎么能对自己的长姐生出那样的心思呢?

可此事事关重大,她也不敢乱说,便故意挡在苏挽月和楚怀安中间,故意对楚怀安使坏,故意让他出丑狼狈,好叫长姐不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

以楚怀安的脾气其实该以牙还牙和苏梨结下梁子成为死敌,可他真是爱惨了苏挽月,对着苏梨竟也格外纵容,对着苏挽月的时候他装正经,对着苏梨的时候他便耍无赖,跟苏梨打探苏挽月喜欢什么小玩意儿,爱吃什么戴什么。

苏梨是唯一知道他曾那样讨好一个人的人。

积年累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梨下意识的开始帮楚怀安打掩护,甚至会有意无意的制造他与苏挽月见面的机会。

她没有和太子近距离接触过,她只知道楚怀安很喜欢苏挽月,恨不得将海底月都捞给苏挽月才好。

她失节那日,离苏挽月与太子成婚的日子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她收到旁人塞给她的纸条,上面是楚怀安狗爬似的字迹,约她在老地方见。

谁也不知道她曾胆大妄为到帮楚怀安策划带苏挽月私奔。

谁也不知道逍遥侯曾痴情不渝到要为了一个人放弃爵位和荣华富贵。

她的心脏怦怦乱跳,将纸条焚毁,收拾了包裹去赴约,却在半路上被人套头掳走,再醒来便是衣衫不整的躺在尚书府门口。

天崩地裂一般,漫天的指责像无形的刀剑悉数插在她身上。

帮楚怀安谋划的事她不敢说出口,半夜偷摸着出府要干什么她解释不清楚,有人说她是出门偷汉子,她有口难辩,被推到风口浪尖。

哪怕是听见苏良行和刘氏密谋要将她沉塘,她也不曾想过要供出楚怀安。

苏挽月顺利嫁入了东宫,苏梨没想到楚怀安会让人抬了聘礼来,要纳她为妾。

多可笑,她费尽心思帮他,出了事,他不想办法帮她证明清白,不想办法捉到幕后黑手,一记聘礼,明着是护她,暗里却分明坐实了她失节一事。

离京那夜,是二姐瞒着众人将她放走的,出了城,她仍不甘心,让核儿在安全处等她,自己又回去找了楚怀安。

她知道自己是被人害了,可她想知道,这人有没有参与其中。

她是翻墙进的侯府,摸到楚怀安房间的时候,他正在砸东西,一室酒味化不开。

他醉得几乎认不出人,她问他那夜为什么没来,他竟说根本没给苏梨递过纸条。

苏梨如坠冰窖,终于明白是谁在背后害她,她对他嘶吼,要撕破苏挽月这么多年伪善的面目,可他偏偏听不得旁人说苏挽月半句不是。

于是他将她压在身下,粗暴的吻了她,又用一句话将她狠狠羞辱。

他说: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她,脏死了!

从出事到那夜,苏梨被关在家里大半月,无数人指指点点,可脏这个字眼,苏梨是第一次亲耳从楚怀安口中听到。

从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这么狠,狠到只用一个字,就能将心扉捣成肉泥。

苏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推开楚怀安,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楚刘氏带着一众家丁站在院子里,火把将院子照得通亮,也将她最后一丝自尊撕得粉碎。

苏梨被两个家丁压着跪在楚刘氏面前,楚刘氏的脸色铁青,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那一夜,隔着一扇门,楚怀安因为酒意在屋里安睡着,苏梨被楚刘氏当众掌箍羞辱,天快亮的时候家丁捆着她的手脚将她丢进了勾栏院。

那一夜,她的反骨被捣得细碎,连同那颗心一起死在了楚怀安的院子里。

那一夜以后,她消失足足五年,尝遍了这世间所有的辛酸与难过。

苏梨是为了陆戟和镇北军将士回京的,苏挽月已贵为贵妃,她恨苏挽月,却没起过要报复苏挽月的心思,对她来说,这太难了。

可现在,就算她不为自己,也要为那些因她受到牵连的人讨个公道!

除夕宴上皇帝亲自给楚怀安做主证明了清白,变相的也是相信苏挽月和楚怀安之间没什么龃龉。

是以,除夕一过,尚书府门庭若市,丝毫没有受到之前那件小事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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