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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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伊池把热乎乎的脚贴在贺六爷的腿上,打了个哈欠:“六爷,我明天去趟医院。”

“什么医院?”贺作舟以为他难受了,“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就开车带你去协和。”

“不是的。”方伊池摇摇头,困顿得眼皮子都睁不开,“我去看妹妹。”

贺作舟沉默了片刻。

老实说,贺六爷压根不想让小凤凰再和方伊静有任何的牵扯,就跟贺家那群外姓亲戚一样,他们都成了吸血的蛀虫,借着“亲情”的名义,在吸人的血。

贺家的亲戚们好歹顾忌着名声,行事稍有遮掩,方伊静却已经将恶意摆在了明面上,逼着方伊池为自己挣钱。

还有那什么病。

早该好了,就是故意拖着,三分病情演出十分,以前王浮生也不知道是怎么诊断的,竟然没看出破绽,要不是贺作舟将方伊静带去协和,她怕是能指使方伊池操劳一辈子。

所以这样的人又有什么看头?

贺作舟哪里知道方伊池是抱着必死的心去和妹妹摊牌的,告诫对方在自己死后切莫纠缠贺家,还以为他心软,忘记了曾经受过的苦,于是脸色不由沉下来几分。

不长记性!活该被欺负的命。

方伊池挨着贺作舟还在难过自己命苦呢,冷不丁被提溜着胳膊按在了床上,小裤罩住的臀部随着六爷不断落下的巴掌晃成一片波浪,满耳都是清脆的声响。

可惜雷声大雨点小,方伊池不觉得疼,还扭头莫名地望贺作舟。

乌漆麻黑的卧房里,他俩的视线竟然真的对上了。

贺作舟冷冷道:“怎么着啊,忘性那么大?”

贺六爷眼前闪过小凤凰烧过去的旗袍时坚定的目光,恨铁不成钢:“你那倒头妹妹净蒙人,你还要去看她?”

“忘……忘什么?”方伊池一头雾水,被六爷的火气吓得不敢言语,拎着裤子的边儿,蹭到床角哆嗦,“先生,我还病着呢。”

“哟,你还知道自己病着?”贺作舟把他拽回来,按在胸口边,“方伊池,我就纳了闷儿了,人家生病巴不得早点好,成天躺在床上养着。”

“你倒好,病起来难受得要死要活,还拼了命地要在外面瞎晃悠。”

“你找谁不好,找妹妹?”

“忘了她曾经是怎么对你的吗?忘了你烧衣服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了吗?”

“您……您冲什么啊?”方伊池平白无故挨了顿教训,也急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端坐在六爷面前掰扯道理,“先生,一来我没忘记当初她对我做了什么,二来我也不是因为心软才去医院的。您是个明白人,怎么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呢?”

贺作舟屈起一条腿,睡意散了大半,拧亮床边的台灯,偏头打量方伊池。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小凤凰的侧脸,越发显得他眉目如画,就是最近病狠了,瘦了些,连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青色痕迹,瞧着怪可怜的。

贺作舟叹了口气,伸手摸他微红的脸颊:“得,我的错。”

“我不怪您。”方伊池神情一松,暂时忘了生病的事儿,“因为我知道您是担心我。”

“……但是先生,我在四九城跌打滚爬了好些年,虽然没您厉害,却也不是能让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有光,像不灭的星火,“我知道什么人该原谅,什么人不该。”

“嗯。”贺作舟越听,越是欢喜他,“是,你最聪明了。”

小凤凰懂事得让人心疼,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才硬生生熬成了如今的性子。

“睡吧。”方伊池见事情拎清了,又嚷嚷着困,伸长了胳膊,趴在贺作舟身上关台灯。

他纤细的手臂在贺六爷的眼前拼命摇晃,总差那么一点儿,最后还是贺作舟帮忙关掉了灯。

啪嗒一声轻响,世界一片黑暗。

贺作舟迅速适应了如墨的夜色,他用眼睛看黑漆漆的屏风,飘动的窗纱,再一扭头,困倦的小凤凰已经睡着了。

又轻又浅的呼吸在贺六爷的耳畔徘徊,既麻又痒,滋味销魂。

贺作舟难得没想旖旎的床事,而是在回味和方伊池的争吵。

他俩的交流挺有意思的,或许是因为生长环境和性格的不同,谈话间经常误会对方的意思,可无论再怎么误会,他们最后都能互相理解。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红线连在他们的手腕子上,中间打了无数个结。这些结不是他们姻缘的阻碍,而是将他俩更牢固地绑在一起。

贺作舟美滋滋地翻身,抱住自家太太,盘算着等他病好些,就把已经交给训鹰人的海东青带到北厢房来,不说是聘礼,就说是旁人送的礼物。

方伊池指不定会有多开心呢。

要是他不去医院就好了。

贺作舟刚勾起的唇角又抿了回去,隔着布料捏方伊池的屁股,听到几声微弱的喘息,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方伊池醒时,头重脚轻,不过他病了好些时日,习惯了,穿上衣服就要往医院去。

贺作舟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报,眼神凶狠得像狼,显然就算嘴上同意他去看方伊静,打心眼里也是不情愿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凤凰心软了怎么办?

治病的钱贺作舟不在乎,他怕方伊池再被伤一次心。

而方伊池呢?

他想着六爷提前叫稻香村送来的一笼屉糕饼,躲在屏风后穿衣裳。

这回怕是真的要和方伊静断关系了,方伊池平静地想,同样是生病,说不准他还要走在得了肺痨的方伊静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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