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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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甭把话说这么绝。”站在一旁的贺六爷忽然没头没脑地横插了一嘴。

绿莺以为贺作舟心软,眼底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可惜贺作舟瞧都没多瞧她一眼,直接拽着方伊池的手绕到了屏风后。

须臾之后,后面飘来句:“好歹在咱们家干了这么些年,工钱多算半年吧,寒冬腊月的,不容易。”

万福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好”,然后捂着绿莺的嘴,毫不怜惜地将人拖了出去。

人人都道贺家好,只要沾上一星半点,那以后的日子就再也不用愁。

可甚少有人知道得罪贺家人的下场。

不凑巧,绿莺就是知道其中利害的人之一。

她被万福带出房间,蜷缩在满是积雪的院子里瑟瑟发抖。万福从怀里掏出些银元,冷漠地丢在地上:“多半年的工钱。”

“万福……万福哥!”绿莺没管陷进雪里的银元,而是扑到万福腿边,拼命地磕头,“您替我去和六爷求求情,求求他,把我留下,哪怕是干个粗活,我也乐意!”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万福冷冷一笑,“绿莺,您可是在贺老爷子身边干过的人,见识的手段不比我少。”

“凭良心讲,六爷没要你的命,已经比贺老爷子仁慈多了。”

“你以为我放了你,贺老爷子就真的能容你继续待在贺家?”

万福怜悯地瞧着她:“你太天真了。”

知道了贺家太多的秘密,就算在贺老爷子身边待过再久也没用。

绿莺显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呆呆地拾起地上的银元,塞到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在确认什么,也像是在最后挣扎着什么,不过最终,她万念俱灰,伏在地上号啕大哭。

寒风很快将她的哭声吹散,万福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北厢房门前,轻轻叩门。

里头很快走出一人,是裹得严严实实、哈欠连天的阿清。

“今儿天不好,六爷的意思是让您继续住在跨院。”万福引着阿清往院外走,“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

阿清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院角的绿莺,眉宇间浮现起淡淡的嘲讽:“成,劳烦您了。”

“不过万福啊,这院子里似乎有些脏,你回来记得打扫打扫。”

“您说得是。”万福明白阿清话里的意思,弯腰时,拾起差点被雪遮掩的扫帚,“咱北厢房干净着呢。”

阿清与万福的身影逐渐远去,屋内两人却还在僵持。

方伊池早已被壁炉的火烘出一身的汗,他脱了外套,穿件薄薄的褂子,细长的脖颈绷得直直的,踮起脚尖对贺作舟喊:“先生,您拿地契给我做什么?”

贺作舟抱着胳膊冷眼瞧他发火,先前在贺老爷子面前的冷静全没了,语气也开始冲:“怎么,还不乐意了?”

方伊池眼前一黑,摇摇晃晃跌进沙发,此刻也顾不上隐瞒不隐瞒了,在他看来,那块地甭说贵,就是给他十年,单凭他自个儿,也买不来。

更何况他是要死的人,死了以后,贺六爷如果拿不回这块地,怎么办?

“您真可笑!”方伊池哑着嗓子嚷嚷,“平白无故买块地,还是给我的……不对啊,我没按手印儿,这地契凭什么生效?”

他在这头破罐子破摔,不打算隐瞒了,贺六爷也懒得再掰扯。

“什么叫平白无故?你爷们儿看不得你受委屈。”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如今你是我的人,他们就算心里头再憋屈,在你面前也得点头哈腰,叫上一声老板!”

贺作舟边说,边往沙发另一头一坐,与方伊池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而且……怎么就不能生效了?”

贺作舟把地契塞进他怀里:“趁你睡觉时按的,甭想赖账。”

方伊池真真是气得喘不上气,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对着他的后脑勺死命地敲。

谁承想,更气人的还在后头,贺六爷竟然慢悠悠地笑了:“地契也算是给你的聘礼之一。”

其实贺作舟跟方伊池一样郁闷,他偷偷折腾点什么事儿,到头来都会被小凤凰提前知道。

小凤凰现在是知道了,更想当不知道。

这都是什么事儿。

亏不亏啊!

给一个得了绝症的人买地,还为了一个得了绝症的人连家产都不要了,贺作舟这是在犯浑。

千万种情绪一齐涌到方伊池心头,堵得他眼泪珠子扑簌簌往外冒。

贺作舟见不得他哭,火气全消,凑过去手忙脚乱地替小凤凰擦眼泪:“多大点事!你爷们儿不差这点钱。”

方伊池哭得一抽一抽的:“先生……先生傻!”

“屁!”贺作舟忍不住呛回去。

他瞬间又挤出一行泪。

贺六爷受不了了,丢了帕子苦笑:“得,我傻。不过你倒是得给我说明白,我买块地,怎么就傻了?”

“您不明白?”方伊池又气又急,觉得事到如今,贺作舟再隐瞒就太过分了,当即把人往外一推,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满是折痕的纸片子。

他攥着药方,笑得比哭还难看:“先生,别瞒着了,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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