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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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楚星涟坠楼,人虽没死,却在重伤昏迷几个月后才苏醒,而且人还变傻了。秦国公世子楚文轩袒护大女儿,加上有桓律说情,肇事的楚月河除了禁足一个月,没有受到丝毫惩罚。星涟母亲郗芳华一怒之下提出和离,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只是郡主从来没有学会该如何做一个好母亲,她已经习惯冷漠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时间难以改变。更何况楚星涟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连讨大人欢心也做不到了,在将军府里也就是有吃有穿不至于流落在外。后来郗芳华再嫁,星涟又成了她的拖累,更加不受人待见了。

楚从渊心疼妹妹得不到好的照顾,一直想把她接到身边,但他长期在外领兵,带个女孩子在身边太不方便。

桓肆与从渊是挚交,见他如此为难,便请旨封了星涟为靖王侧妃,答应从渊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一辈子。桓肆请封一个没有价值的傻子为侧妃触怒了建明帝,一度不许他进宫面圣。他上了一封几千字的陈情书,又跪足了三天,看在楚家为国出过不少力的份上,先帝最终勉强答应了。

星涟以靖王侧妃的身份在王府住下,她既是皇室成员,自然无人再敢怠慢。后来桓肆成为新帝,又封了她为辰妃,接到宫里继续养着,一是履行承诺,二是安楚从渊的心,让他好好镇守北疆。

桓肆把星涟看做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妹妹,只需要保障她一生衣食无忧,当然不会把她当一般的妃子宠幸。她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那些女人应该也不会有谁吃饱了来对付她。

他很忙,没时间去看望她,甚至不是这次江徳彦提起的话,他都快忘了她的存在。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废了楚星涟的妃位,还让她迁去偏僻的横台宫了。

江徳彦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跪倒在地:“圣上饶命,没能及时禀报是奴才们的过失,可这事儿跟咱们做奴才的也无关呐。”

“到底怎么回事?摸摸你的脖子再回答,一个字也别隐瞒。”

江徳彦苦着一张胖脸:“旨意是太后下的,皇后娘娘也拦不住,楚美人已经到横台宫半年了……”

“半年?”桓肆倒抽一口气,追问,“她什么都做不了,一直待在自己宫中,怎么又惹着太后了?”

桓肆虽有皇后上官氏,但她为人软弱可欺,存在感低得连下面的妃子也压不住。后宫现在实际的掌权人是建明帝的皇后,先太子和腾王桓律的母亲齐太后。桓肆生母早死,养在齐太后身边,也一直视她为亲生母亲,继位后又将她尊为太后。

养子毕竟比不上亲儿子,桓律在皇位之争中失败,加上怀疑先太子之死与桓肆有关,令太后心中产生了芥蒂。桓肆却孝顺如初,只要太后提出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

“好像是因为有一次腾王妃带小世子去看她,不知道怎么的,辰妃发起疯来,不但推倒了王妃,还把小世子脸挠花了。您知道,太后娘娘是最紧张小世子的,大发雷霆,当天就下懿旨废去辰妃封号和妃位,贬到横台宫。”

这里的小世子说的是桓律和楚月河的儿子。

桓律出逃后,桓肆看在太后的面上并未对他府中家眷赶尽杀绝,腾王府里除了少了一个腾王,其余的和以前一样。当时的腾王妃楚月河已经身怀六甲,齐太后担心新帝斩草除根不放过自己唯一的亲孙儿,把腾王妃接到宫里养胎,亲自照看着。

桓肆不但没有对此提出异议,还对楚月河颇多照顾,宫中甚至有传言说皇上不忘旧情,这王妃长期住在宫里,保不齐哪天就变成皇妃了。

几个月后楚月河生了一个男孩儿,不仅太后宝贝得像眼珠子,桓肆自己没有儿子,也把这侄儿跟亲生的一样宠着,连名字“桓宇”也是他给起的。

“皇上,您可是亲口允过,后宫的事一律太后做主,不用跟您汇报的。”江徳彦委委屈屈地提醒,又自我申辩,“左右那楚美人也不需要您的恩宠,只要吃好喝好有人伺候,住哪不一样啊?老奴那时候想着您犯不着因为这种小事伤了和太后的情分,才没去打扰您的。”

他真心的觉得自己是为了皇上好,万一惹恼了太后,一个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朝中某些老顽固有得发挥了。他们家皇上是要做大事名垂千古的,不该为了这些无聊的杂事伤神劳心。

桓肆冷眼睨着他,鼻子里发出轻哼:“该死,你倒是会给自己的失职找理由,只怕是怕得罪了太后给自己惹麻烦吧?都学会欺君瞒上了?江总管好大权力啊!”

江德彦听他语气不豫,连忙跪下告罪:“皇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真是为您着想……”

“别说这些没用的,须知从渊回来,朕还得还他一个完好无损的妹妹,若她有闪失,你替朕赔吗?”

江德彦勾着头不敢说话,桓肆细思片刻,又道:“太后那里确实不好办,若是朕执意与她打对台,她会更憎恨楚星涟,况且还有楚月河在一边煽风点火……”

江德彦张嘴望着他,等待指示。

“现在让她暂时留在那说不定对她更安全,待找个好时机再接她出来吧,你多留意一下她的状况。”

“奴婢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改动了一下,不然没法圆了,实在不想be掉

第22章

那次救了沈昭容一命,含元宫里不少人见过了星涟,对她印象颇为深刻。她白天再不敢走出西宫范围,免得被认出来发现和紫云对不上,惹出更多麻烦。

好在她以前还是个傻子的时候每天待在碾香堂里,连门口也没踏出过,整个西宫没有人知道楚美人长什么样子。星涟便堂而皇之地以“昭容娘娘赐给碾香堂的婢女”这个身份在外行走,反正这冷宫之中也没有哪个有机会接触到含元宫的人,谁也不会对此产生质疑。

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宫女太监,私底下猜测这姑娘是因为长得太漂亮被主子娘娘嫉恨,故意送到横台宫的,对她心生怜悯,格外善待些。

冷宫里清闲自在,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除开那点日常事务和打理菜园子,大部分时间她们无事可做。星涟有时候闲着无聊,喜欢偷跑到各宫溜达,她性子活泼,嘴也甜,结交了很多小宫女小太监,后来甚至和一些先帝的妃嫔也说上话了。

她和西宫的人混熟了,发现这里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消极凄惨冷冷清清,就像外面最贫穷的那些老百姓,生活再艰难,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妃子里面除了某些心态或身体太差,疯了死了的,大多是正常人,只是比外面的忧郁一些而已。

在这里没有了邀宠的共同对象,大家不再勾心斗角,相处得反而平和多了。

譬如离她们不远的的绿竹馆,里面住着先帝的良妃和锦妃,多年前因为争宠结怨,互相构陷多次,惹恼先帝,双双被发落到冷宫。两人在这里过了许多年,一开始也是水火不容,日子一天天过去,竟逐渐摒弃前嫌,成了患难之交,相互扶持。

这种例子不止一个,有时候星涟和她们闲聊,觉得自己和紫云也这样悠闲地在碾香堂过一辈子也不错。不过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想念宫外的花花世界,她才十几岁,还没有好好体验过人生百态,就这样跟犯人一样老死宫中,怎么也不甘心。

只要找到机会,她一定要逃出去。

五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野草丛里蛇鼠之类的活物也活跃起来。有一次紫云险些被毒蛇咬了,星涟便不让她再出去挖野菜,两人扩大了菜园子的面积,又种下花生玉米之类收获后易于储存的粗粮。御厨房有个农村出身的帮工大娘,星涟用二两银子请她教会了她和紫云种地的技巧,等地里有收成了,养活她们两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这样优哉游哉的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和她们相熟的几个小太监因为与人合谋把宫里值钱的东西偷出去卖,被眼红的告发,当众活生生打死了。他们的下场震慑了很多宫人,这段时间里再没谁敢乱来,也没人敢收贿赂了帮人做事了。

换不到东西,种下的的庄稼才刚发芽,干野菜剩得不多,星涟她们的伙食又差了起来,恢复到了每天都吃不饱的水平。

捧着玉米面窝窝头,就着没几滴油的野菜汤,星涟越发想念起红烧鸡腿和手把羊肉的美味。在秦国公府时,哪怕爹娘不亲姐妹不睦,起码吃东西这事儿上她从没被委屈过。

最可气的是送饭的太监换了一个比以前那个还懒的,有时候拖到天快黑才来,食物放久了不新鲜,闻着都有味儿了。

星涟饭量大吃得多,又忍不了变质的饭食,被逼着想了个歪主意。她趁夜摸到浣衣局,偷了一套太监服,束胸裹腰后穿上,用炭芯画粗眉毛,草汁涂黄脸和手,说话时刻意压低嗓音。如此装扮过后,任谁看见都以为她是个五官精致的小太监,连与她朝夕相处的紫云一开始也没能认得出来。

太监装不如女装惹眼,她穿着这一身出去,只要大大方方不显得贼眉鼠眼,也没人多事来盘问她。

星涟清醒到现在,已经适应了这副对自己来说突然长大的身体,翻墙跳高不在话下,于是乎每天晚上乔装出去找能吃的东西。潜伏几个晚上,她很快摸清了内宫禁军的巡逻路线和规律,避开他们越来越容易。

这一阵子她最常光顾的就是御花园。御花园养了很多漂亮的动物,那些灌木丛中、荷花荡里、树桠上,随处可见五彩斑斓的锦鸡、野鸭、白鹤……这个时节正是群鸟产卵期,星涟来不为别的,就为了那里面各种各样的鸟蛋。

时间一久好像没人注意,她胆子大了,不再满足于捡蛋,也想换个口味,便直接瞄上了御苑里的飞禽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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