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一边说,他又一边抖了抖手里的蛋糕,示意她接过,“吃点呗?你难道一点不饿?”
任由他喋喋不休。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的,却是在某个寻常的午后,长沙发上,自己倚在钟邵奇的肩膀,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
——钟先生,什么叫“走一步,看三步”?
——打个比方,田忌赛马,布局谋篇,不只关注一局的胜败,争一颗棋子的得失,只要最后能赢,暂时的劣势也算是优势了。
那时她皱皱鼻子,只问一句,“所以意思是,偶尔示弱输一局没关系吗,因为你总会赢回来?”说是这么说,又忍不住叹口气,“啊,但我怎么分清楚,这是第一局,还是最后一局?”
他纤长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闻声,侧过脸来,伸手揉揉她头发。
“我不在的时候,是第一局。我回来的时候,是最后一局,你只要平平安安,等我回来,我们总会赢的。”
仿佛是霍然之间的清醒。
她推开宋致宁手里那小块的蛋糕,直接扒过那个八寸的大蛋糕,一口一口,专选里头的新鲜芒果,送进嘴里,到末了,连嚼也不嚼,一并咽下肚。
直至某种粘腻的感觉从喉口反到唇齿,肉眼可见地红斑爬上她侧脸,她忍住那股不适感,依旧在麻木地重复吞咽的动作,直至连宋致宁也发觉不对,一把拦住她动作。
“陈昭!你的脸!”
她感觉到肺里几乎有什么灼烧起来,呼吸紧跟着急促,却还继续捂住口鼻,将最后那块堵在喉口的芒果,死命咽进腹中——
末了。
死死地,陈昭用最后的力气,腾出一只手,攥住宋致宁的胳膊。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卖惨,演上一出贪吃过敏的好戏。
他却吓得,脸比她还白,当即猛按病床边的呼叫铃,伸手把那蛋糕一把拂开。
扯起嗓子,就是一阵大吼:“我靠,不要命了,喂!医生,医生!——”
……!
那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过敏,给陈昭带来了一系列呼吸急促和彻夜高烧的连锁反应,又因当季香港季节性流感高发,而两者“恰巧”症状相似,她便这样“迷迷糊糊”,被医院勒令住院观察,隔离了一周。
等到隔离诊治结束,许多早早蹲守的八卦记者早已耐心耗尽,娱乐版的头条更新换代,又转向哪家的贵公子新欢靓丽,哪家的掌上明珠所托非人。
有关钟家的种种议论,在长达一周的时间里,也早已悄无声息间,被钟老爷子一手压下。
香港烽烟稍稍一散,陈昭便和宋致宁一起,裹着严严实实的医用口罩,混在拥挤的就诊人群中离开医院,赶赴机场,宋三少雷厉风行,安排回返上海。
一路通行无阻。
以至于,就连宋致宁,也不得不感叹那一招险棋下得精妙,又掩不住好奇。
忍了一路,终于还是在抵达上海、离开机场的路上,在两人难得同乘一车,平静无言的当口,悄悄问一句:“陈昭,对自己这么狠——你这是和钟邵奇商量好了?”
问这话时,他小心谨慎,尤其对某个人名讳莫如深。
陈昭拖着个小小的行李箱,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边,闻声,却只疑惑地抬眼。
在心底预演过千百万次的这一眼。
“钟邵奇?”她摸了摸鼻子,略一蹙眉,“那是谁?”
陈昭用了很长时间,让周围人都放心自己是真的因为连日的高烧而触发选择性失忆。
她在每一个人问起“钟邵奇”时,露出满脸疑惑,似乎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和钟邵奇这个“富家子弟”是真的毫无瓜葛,连宋致宁是如何找到自己做秘书,洛一珩是因为什么样的因由把自己带入行,都一并用“一想到就头疼”敷衍过去。
多亏了宋致宁这个冤大头。
他一相信了,就是真的相信,也偏要全世界都相信,陈昭是真的从此和钟家没了瓜葛。
似乎比谁都开心,一切能够这样刚刚好的回到原点。
也和她插科打诨,比任何人都积极的,不再提起丝毫初遇的故事。
那段时间,陈昭经常在洛一珩的化妆间,等到人群散尽,自己在那孤零零收拾化妆品和衣服的时候,撞见“恰巧来访”的宋致宁。
她看着对方,有点手足无措地跟自己演示他印象里两人的初遇,看着对方装腔作势地表演,说自己那一夜遇见醉酒的宋静和时,是怎样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让他突然地感到稀奇。
“我那时候只觉得你有点有趣,”他说,“后来嘛,后来你在我身边工作,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总是顶嘴,我觉得你是个野丫头,但又有人告诉我了,你小时候的故事,我更觉得稀奇了,你这么个打不死的小强,原来也会那么喜欢——不是,原来也有蛮让人欣赏的一面嘛。”
他的眼里有亮晶晶的星星。
几乎差一点,就要让伪装的天衣无缝的她,也要相信,两人的初遇,并不开始于兰桂坊那一夜,银行卡扇在脸上,那冷冰冰的触感。
“陈昭,”在那个狭窄又闷热的小化妆室里,格格不入、一身名牌的宋三少,曾经那样对她说,“其实现在来看,我也不错,是不是?”
似乎没了钟邵奇的珠玉在前。
没了那天晚上我对你的蔑视,我也并不是个多坏的人,是不是?
陈昭“噗嗤”一声,笑了。
她说宋三少,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像是在……
“怎么说呢,好像小孩子在攀比玩具一样,你看你看,我本来觉得你这个玩具不怎么样,后来发现原来别人家的小孩都喜欢你,那我也要有一个,我觉得你稀奇,那我就一定要有一个限量版。”
宋致宁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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