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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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闻城看着她,看着她这张脸,这张脸对他而言其实是挺陌生的。

每每夜深人静辗转反侧,他拼命去回忆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答案都是无解。他也曾试过去回忆她的样子,面孔却一天比一天模糊。

两人起源于一段注定波折不断的婚约,认真来说刚开始他对她是厌恶的,后来对她初动心,是因为她和他所知道的女子都不一样。

她明明是个女子,字却比他好,她下棋好,她画画也好,曾经他以为可以让自己自豪俯视许多同龄人的东西,就在她漫不经心中被辗轧成齑粉,她似乎一无所觉,依旧那么风淡云轻。

他对她好奇了,他仗着自己丈夫的身份去接触她,甚至有些仰慕,后来在接触中他知道她竟会做八股文,对经史子集种种典故信手拈来,他与她说话是那么的轻松,从来不用担心会对牛弹琴,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她。

知道她在家里处境不好,他帮她改变处境,他从小生活在这个家里,太清楚孙家的规则,只需要他的看重,她的处境就会改变。孙家乃至许多大户人家就是这样,妻子的地位来源于丈夫的看重,若是丈夫宠妾灭妻,则妻不妻妾不妾。

她的处境果然好多了,即使还有些不和谐,他也有了解决的法子,只要他能考中功名,他就能带着她离开。

他考中功名,她却不见了。

自己不见了。

她怎么能自己不见呢?

“你背后的人是谁?皇后还是太子?”

孙闻城从恍惚中醒过来,看着她。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怕这个女人,可同时他又有些愤怒,他做这一切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

获知她离开孙家的真相后,他还知道了一件事,来自于他祖母说漏了嘴。

他的师母竟然往家里送了土特产,还有招他为婿的打算。那封信做的太粗糙了,也许能瞒过外人,却绝对瞒不过他,这是一封不知道是谁,冒名送到家里的信。可恰恰是这封信,给了他念头,如果他想报复魏王,一报夺妻之仇,也许吴家和宋家能帮他。

小师妹一直喜欢他,接下来的事便是顺水推舟,他借着吴家的关系住进宋阁老家中,就凭这一份关系,一个进士的功名是稳稳当当。当然,他求的不光是这,想要报夺妻之仇,他还需要很多东西。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一切快水到渠成时,竟然发生了那种意外。

宋阁老倒了,倒得那么突然,就在宋家倒之前,他已获知方凤甫的身份,他想过要不要揭发这个秘密,后来还是怯了步。

螳臂挡车,最重要的是他和方凤笙有着那样一层关系,暴露了她身份有伪,其实也就是说孙家人是欺君的帮凶。这滩水太浑了,谁沾谁尸骨无存,他清楚方凤笙难逃一个死的下场,他也觉得很遗憾,谁也没想到她又活了,还成了魏王妃。

魏!王!妃!

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夺妻之仇,两人都是他!

所以当乔家人找上门来,他顺水推舟的就答应了,他没理由不答应。

……

“你走吧。对了,把她也带上。”凤笙搁下茶盏,盏里的茶已经凉了,苦得发涩。

知春终于有了动作。她蹲了这么久,腿早就蹲麻了,却恍若未觉地想站起来,最后狼狈地摔在地上。

“原来是你!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知春姐!”知秋恨恨地看着她,眼神狠得想要吃人,“你知道我的性格,你干什么都行,别背叛姑娘,到最后是你吃里扒外!不过姑娘说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吧,以后再见面,我们就当不认识。”

“姑娘。”

知春哭了,哭声中带着一种仓皇。

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想的不是这样的啊!在她的想象中,姑娘和四少爷重归于好,即使姑娘不能生孩子也不要紧,她可以生,她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姑娘,她的孩子也是姑娘。

她们主仆依旧在一起,四少爷也在,这是多么美好。她已经十九了,她耽误不起了,她不想离开姑娘,又不想嫁给除了四少爷以外的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到底哪儿出错了,姑娘竟不要她了。

“走吧。这是最后一次,我放过你们,没有下次。”

凤笙说完,站了起来,去了里间。

孙闻城站在原地失笑了两声,脚步踉跄地走出这间房。知春还想纠缠,被知秋狠狠地推倒在地。

“你的四少爷已经走了,再不跟上可没人要你了,你清楚姑娘的性格,还纠缠什么?”

“知秋,求求你,你让我跟姑娘再说两句,我没有想背叛姑娘,我就是……”

“滚!我让你滚,你听见了吗?再不滚,我叫七爷来赶人了!”

“秋儿姑娘,不用你叫,刀七我来了。啧啧,这吃里扒外,在哪儿都不被待见,春儿姑娘你要是愿意听我一句,就赶紧走,免得待会儿大家都不自在。”刀七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刀花。

禹叔也走进来了,沉着脸看着知春。

这两个人最让知春害怕,禹叔是日积月累立下的威严,而刀七则是知春知道他曾经做过土匪,杀人如麻。

知春狼狈地爬了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实际上她也知道再耽误不得,姑娘明摆着不要她了,若是四少爷那边再丢了,她可真就没地方去了。

……

等知春走后,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禹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而知秋则想的是姑娘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刀七也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要知道最伤人的就是身边人的背叛,不亚于刀子剜心。

“秋儿姑娘,你劝着些姑娘,像这样有自己心思的人留不住,走了也好。”

知秋点点头:“我知道。”

等禹叔和刀七都走了,知秋才进了房里。

凤笙正坐在床沿上,径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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