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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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外面的世界那样大,外面的天那样蓝、海那样深,山那样高,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却从来不知道,因为她们的父亲、丈夫、儿子,便是她们生命中绝无仅有的天、海、山……

杜瑕无意翻天覆地,她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勇气和力量与全世界对抗,可看不惯的,还是看不惯。

她是笑着说的,可眼神认真,牧清寒愣了下,直觉脑海中有什么轰然炸裂,振聋发聩。

是了,是了!

便是不能如男子一般出将入相,可女孩儿未必只有情爱!

见牧清寒不知怎的突然开始发呆,兄妹两个都对视一眼,有些茫然。

杜瑕心道,难不成这还是个卫道士?

杜文却直接往牧清寒肩头用力拍了一掌:“这是怎的了?”

牧清寒骤然回神,眨眨眼,竟先朝杜瑕作揖,认真道:“妹妹大才。”

杜瑕慌忙避开,又叉手还礼:“使不得,当不起。”

牧清寒却十分坚持,又道:“当得起。”

听他语气不同以往,竟难得坚决,杜瑕忍不住抬眼去瞧,视线对上的瞬间,整个人都有片刻的恍惚:

他竟是懂我的!

就这么会儿工夫,仿佛过了沧海桑田,一旁的杜文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又说不出,好似自己浑然插不进去似的。

后头三人又吃了一盏茶,说些零七碎八的话搅合,空气渐渐恢复平常。

杜瑕又说起想找地方刊刻,牧清寒毕竟出身经商家族,对这些事情敏感些,便道:“现如今印坊大多是活字印刷,单纯文字倒也成本有限,只是妹妹这话本颇多图画,每一张都需得独立刻板;再者单色是一个价,套色又是一个价,不知妹妹是如何打算的呢?”

他顿了下,略有迟疑却还是说出口:“再者,这话本子明显是小众,起码原先最热衷这个的人看了必然要暴怒,断断不会买,自然不敢多印,恐有积压;可若是印的少了,就有无法回本的风险。”

杜瑕先道了谢,又咯咯一笑,小狐狸似的狡黠,只道:“只用单色就好,我原也没打算多印,只要不赔本就好。”

管他的呢,反正如今她也有了固定进项,先印上个百十本过把瘾再说旁的!

一般的话本子印刷都比较粗糙,售价普遍在一百到两百文之间,特别精彩的自然更贵,不过毕竟少。因此就算普通百姓,只要略咬咬牙,男人们少吃几杯酒也就能买了。又因为近乎白话,浅显易懂,所以在民间十分风靡。

杜瑕原也没指望能走向全国,起码弄着玩玩儿,不然凭什么男人们能有这些月月花样翻新的烂俗话本子看,大姑娘小媳妇的却只能做针线?

而且话本上全都写的天下女子竟都没脑子、没礼义廉耻似的,恨不得遇见个眉清目秀的读书识字的男人就往上扑,心甘情愿为奴为婢,若是让还没定性的小姑娘瞧见了,竟以为合该如此,岂不罪过!

杜瑕偶尔想的又远了,心道若是这个行得通,自己完全可以再起一个笔名,日后专门针对女子写些个话本,既能提前给涉世不深的年轻女孩儿们打个预防针,又能给妇人们增加点话题,解解闷儿,何乐而不为?

牧清寒却不知道她眨眼工夫就想了这么多,只是说:“倒也好,妹妹也莫要太当真,权当解闷儿玩儿吧。赶明儿我就叫阿唐去外头问问,看哪家印书又好又便宜。”

杜瑕认识的人当中确实没有合适的人出去打听这个:

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叫杜河与王氏知晓,不然一准儿得疯;

杜文和牧清寒本人都不用说了,他们是读书人,弄这个总不好,没空不说,万一被同窗知道了,怕又是一场官司;

她如今还是个孩子,又是女童,生的也好,平日里出门王氏还需得寸步不离的盯着,生怕有个好歹,她自己也不敢拿着生命开玩笑。要知道年前后忙乱的时候,城中也出了几起拐带孩子的案子呢,至今未破,眼见着就是悬案了,怕是那几家的爹娘眼睛都要哭瞎。

而阿唐年轻力壮,又武艺出众,自带煞气,平日里街上好些人老远看见他都会本能的避开,自然没人敢主动找茬。

况且他又总是跟着牧清寒出入,自然跑遍了城内外的书铺,打听起这个来也算熟门熟路。

牧清寒主动说这话着实解了杜瑕的燃眉之急,她不由得大喜,立刻叉手下拜。

牧清寒反应敏捷,慌忙上前去扶,两人的手就这么碰到一起。

杜瑕和牧清寒先是一怔,然后本能的抬头,四目相对后脸上俱是一热,慌忙放开。

气氛便有些微妙。

第二十五章

杜文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正在旁边又拿着那本独一无二的话本翻看。

到底杜瑕有个成年人的芯子, 很快平静下来, 若无其事的道:“多谢,若是日后得利, 我必要分红出去的。”

牧清寒只觉得方才碰到的指尖酥酥麻麻, 一颗心却还是砰砰直跳, 跳的他自己都有些莫名, 耳朵也好似嗡嗡的,就是不敢瞧她,却又忍不住想去瞧。

他在脑海中飞快的过了几遍拳, 这才差不多了,对着那张莹润如玉的小脸儿微微笑道:“那我可真就等着了。”

杜文听后大笑,道:“好啊,你们两个赚钱, 竟不带我!如此看来, 我若不也跟着出些力气, 岂不生分了?”

三个人又是一通笑闹, 方才的小插曲便似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牧清寒回家之后,内心的思绪却久久不得平复。

这真是个非常特别的姑娘!

最初与杜瑕相识, 不过是因为她是杜文的妹妹, 自己自然也只是拿她当一个熟人家的小女孩儿, 可渐渐地,这关系似乎就变了。

因为这实在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姑娘!

她心灵手巧,却不会寻常姑娘家应该会的针线女红;她读书识字, 却从不看面向未婚女子的闺阁训诫;她也喜爱穿衣打扮,却不沉迷追逐,只做欣赏。

便是三人凑在一处玩笑说话,谈些诗词论些道,她竟也从不多眷顾哀怨缠绵的女儿篇,只言片语中便可见天地壮阔、四海苍茫……

真要说起来,这对兄妹也确实蛮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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