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俩姑娘素日没少跟杜瑕讨论指尖舞先生的大作,言辞中不乏向往和憧憬,如今骤然得知那先生本人竟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且是她们隔三差五就见的密友,当真不亚于冬日惊雷!
杜瑕被方媛和万蓉按在炕上咯吱半晌,险些笑岔了气,头发乱了,衣服也滚皱了,更笑的满面泪痕,胭脂也花了。
她连声告饶,直叫好姐姐,又保证日后若有新作,必然第一时间送来才逃脱了。
万蓉也是被气狠了,又掐着她的腮笑道:“真是没瞧出来,竟把我们都给蒙骗了,断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方媛一拍手,歪头乐道:“这倒也不难,就罚她将那什么偶人都做一整套送咱们,如何?”
万蓉噗嗤乐出声,点头赞道:“极好,极好。”
说完她又啼笑皆非的怒道:“亏我前儿还打发人一口气买了十本呢!就为了抽那个,结果抽了老半天,竟一个没中,为此我还伤心了老半天呢!”
也亏得她兄弟姐妹多,亲戚多,分出去也没浪费。
一时三个姑娘都笑作一团,方媛又叫了丫头们进来,重新打水梳洗、整理衣裳。
杜瑕一边看小燕给自己梳头,一边笑道:“好姐姐,我可真是错了,你们且饶了我吧。我确实有苦衷的,这画本子就罢了,不过神鬼故事而已,倒没什么,可你们也不想想,前头那些个惊世骇俗的话本,我如何敢叫外头的人知道是我写的?不然那起子人还不都生吃了我!”
几个人又想起来如今外头还时常有读书人怒骂的几个女权话本,也都笑了。
方媛不知想起来什么,突然笑的促狭,又推了杜瑕一把,挤眉弄眼道:“我问你,你女婿却知道不知道?”
这个称谓杜瑕还真是没听过,乍一听也觉得甚是刺激,愣了半晌,脸就自己红了。
她啐了一口,丢了正把玩的簪子去打她,结果反被方媛和万蓉联手按住了,非叫她说不可。
五个杜瑕加起来,也未必是一个方媛的对手!
她挣扎一会儿,眼见刚梳好的头发又散开了,只得认怂,带点儿害羞又带点儿小骄傲的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的,便是我哥哥也知道,当初还是他们帮我在外头跑,不然我一个小女孩儿家家,如何做的这些?”、
方媛和万蓉听了,不觉诧异不已。
“他们竟然都是知道的?!”
不得已,杜瑕又坐回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看着她们的反应点头,笑道:“是。”
这回方媛和万蓉闹不起来了,两人对视许久,都隐隐有些嫉妒,沉默半晌才语气复杂道:“也不知该说你什么了,是大胆呢?还是运气好。”
她们也都是有兄弟的,这几年也开始议亲了,可即便是至亲兄弟,也断然不会同她们这般亲密无间!更别提写,哪怕是看这种明显打压男人的话本小说了!至于议亲对象,更是万万不敢提及这个……
杜瑕自然知道她们什么意思,同时也深以为然。
这些年她每每静下心来回忆,每每都会暗自感慨自己的幸运。
她庆幸自己有一对开明的父母,更庆幸有个好哥哥,也庆幸能遇到知她懂她的牧清寒!
杜瑕冲着镜子里灿然一笑,道:“我不过是个走运的傻大胆罢了。”
方媛和万蓉一怔,都噗嗤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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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冬去春来,外头的枯枝草根上头也都渐渐冒出细密的茸芽,远远望去全是深深浅浅的绿色,叫人看了就舒坦。
被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也都变软了,风再吹到脸上也柔柔的,暖暖的,一直吹到山上的桃花杏花都开了,吹得人们从憋闷的房中走出来,街上重新恢复往日热闹,
开春以后,杜河便同酒楼请辞,任凭掌柜的再如何挽留也没回去。
私底下他也跟妻女说:“倒不是有意卖款,只如今儿子、女婿越发出息,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摇身一变成了举人老爷,若给人说起,我还在酒楼与人赔笑招呼,总归叫他们面上无光,便是他们自己不在意,外头有些人明着不说,暗地里怕也少不了嘲讽。”
王氏听了深以为然,点头道:“到底是你想的周到些,我却不曾想着这个。”
杜河憨憨一笑,又划算道:“早几年我就隐约有这个意思,年前又去了省府,着实开了眼界,越发觉得该这么办。再者姑爷家那样好,咱们也该给女儿做脸才是,不然姑爷兄弟两个那样,回头跟人说起,亲家在酒楼与人打杂,哪里还有脸面!一回两回不往心里去,时日久了,难免不疙瘩,若是带累了女儿,叫我怎生活得下去。”
顿了下,他又说:“可巧现在咱家的山也都好了,各项琐事一大堆,老王头儿他们栽树养树、打猎剥皮是个能手,可遇到谈买卖、拢账甚的也着实焦头烂额,央了不止一回,合该有个人总管着。若是外头找去,总归不放心,也不一定找得着合适的,不若我就接手了,一来安心些,二来说出去也是正经农户,名声也好听些。”
况且他在外头经营多年,多少也有些人脉交情,每逢遇到南来北往的大客商、大贩子,更是倍加留意。如今他儿子出息,大家往来越发亲密,便是相互买卖也有益,岂不是现成的掌柜!
王氏点头称是,旋即想起一件事来,道:“这几年雨水不多,收成也越发的少了,今年还指不定什么样儿呢!”
杜河砸吧下嘴,搔了搔头,商量着开口:“我也一直打听着,说是因不少河湖都干涸了,成本大了,收成反倒一年不如一年,有周转不灵支撑不住的,不少人想咬牙贱卖。我合计着,便是旱灾也不过这两年罢了,狠狠心熬过去也就得了,如今咱们手头宽裕,还支撑的住,不若趁着贱价再买几座,好生经营,日后给瑕儿当陪嫁也是好的。”
大户人家嫁女儿多有店铺、田庄陪嫁,这就是源源不断的活钱,即便日后娘家没人了,婆家靠不住,只要手握地契,每年都能有固定收入,也是个保障。
他们家这个样子,女儿与牧清寒结亲本就是高嫁,若是再没点拿得出手的陪嫁……
可惜杜文势必要走科举的路子,他家里人再半道经商却是于名声有碍,只好多多买房置地。而这一带良田甚少,杜家无力也无意与旁人相争,思来想去,倒是继续买山来得实在。
王氏略一思索,也觉得好,咬牙开了柜子,翻出私房与他,道:“瑕儿人小鬼大,素来灵精,这事倒先不必叫她知道。待都办妥了,整治好了,回头与她添在嫁妆里也就是了。”
杜河笑着揣了钱,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晓得,嫁妆本就是爹娘给的,难不成还叫她自己掏钱?这算什么事儿!你我还能干得动,没得给人笑话。”
顿了下,他又目光灼灼道:“我琢磨着,咱们陈安县毕竟太小了,这边几座山也着实上不得台面,之前咱们去济南府见亲家,我也留神打听了许久,就琢磨着,什么时候再攒几个钱儿,好歹去省府买座宅子是正经。回头添在嫁妆里,那才是真体面!虽投本大些,到底地灵人杰,回本也快,且回头说出去也体面。便是自己不住,还能赁给旁人,不比这穷乡僻壤的山上出息强得多?再者也不必畏惧天灾人祸,十分稳当。”
王氏虽比寻常村妇精明些,可到底只是个知道家长里短的婆娘,见识有限,压根儿没往这边想过,如今听了自家男人说起这个,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
“到底是你在外忙活,见多识广,”她毫不吝啬的赞叹道:“若能如此,必然好极!省府何等地界?哪怕只去那儿走一遭也颇觉面上有光,若真能弄所宅院,可不比咱们这边的大户更光彩!”
杜河听后十分受用,面上不禁带出几分,又道:“话虽如此,可你也别高兴地太早。旁人也不是傻子,你瞧瞧这小小陈安县便知道了,许多好地段的好宅子,除非走投无路,户主便是死咬着吃一辈子租金,也轻易不肯变卖的!能买卖的,要么房屋宅院甚是狭小,我也瞧不上;要么便是拾掇的分外齐整的大宅子、别院,无限奢华,动辄上千两,再算上看宅院的奴仆以及整修、添置的银子……咱们还真拿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
ps,杜哥表示:……无语,竟然背地里被老师嫌弃了,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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