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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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自己真的成了驸马,这……这辈子就完了呀!

金家众人的态度叫圣人笑不出来,又想起七公主在自己跟前哭闹的情形,越发不悦,却没给答复,只是叫他们先回去。

金家是江南百年豪族,历朝历代以来虽没什么权倾一时的重臣,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类的大家圣贤不计其数,俨然是文坛屹立不倒的一面旗帜,无数文人心之所向,若是得罪了,当真要犯了众怒。

可……金口玉言呀!

下朝以后,圣人忍不住去皇后那里排解,素日善解人意的皇后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

圣人不由得薄怒道:“为何不发一言?”

皇后皱了皱眉,没忍住,也冷着脸道:“却叫臣妾说什么?您也知道金家轻易动不得,如何非要乱点鸳鸯谱?如今闹到这般田地,却如何是好?”

她家跟金家亦敌亦友,一般人家出身,自然清楚金家人的心思,怕是圣人自以为得意的驸马之位,人家避如蛇蝎!

圣人一时语塞,忍了又忍,倒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几十圈,才黑着脸道:“朕的公主有什么配不上他的?竟引得全家来朕跟前哭诉,好似朕的女儿嫁不出去一般!别人家都求不来的荣光,他们却弃之如敝履,气杀朕也!”

皇后在心中冷笑,心道你还气,殊不知人家更气!

那肃妃的女儿哪里是什么好货,刁蛮任性,飞扬跋扈,对宫人动辄打骂,金家人如何会要这么一个媳妇!

况且驸马之位素来尴尬,而金家本就显赫,根本不需要牺牲本家子弟迎娶公主来贴金,最关键的还是金仲与七公主互看不上!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皇后面无表情道:“臣妾不过一介妇道人家,没见识,没法子。”

这会儿弄砸了才想起来同我商议,要做什么去了?谁愿意接着烫手的山芋!

然而却见圣人的眼光一闪,盯着皇后缓缓道:“咱们的九儿……”

皇后大怒,杏眼圆睁,几乎要拍案而起,当即道:“皇上,臣妾跟随您也有几十年了,为您生儿育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为何要这般糟践我们母女?七公主素来欺负小九好性儿,臣妾都忍了,可这回断然不可!臣妾才是皇后,凭什么她女儿不要的就要给我的小九?凭什么是她叫您下不来台,却要叫我们母女收拾残局?臣妾不服!”

皇后是当年先皇还没正式登基之前就给当今求的,当时是结结实实的下嫁,又是发妻,是以圣人一直十分敬重,皇后也不似一般后妃那样畏缩,帝后二人相处起来也颇似民间夫妻。

叫她反应这么大,本就有些心虚的圣人也没脸继续,只得讪讪的摸摸鼻子,搅混水道:“瞧你,朕不过随口一提,你却急了,哪里像是江南关家的女儿?”

皇后不理他,心道谁不知道你的伎俩?眼下只说玩笑,若是我不竭力反对,赶明儿你就能下旨了!

金家上下都不愿意跟皇室结亲,皇后却也不愿意叫自家女儿嫁这样的人。

本朝公主虽不能直接参与政事,可权力也很大,只要操作得当,亦可左右朝堂。

这两年几位皇子明争暗斗的越发激烈了,几位公主为了自己的下半生也是殚精竭虑,莫说联姻这等最有力最简单直接且稳定的联盟方式,便是日常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有目的的。

金家名声虽大,可全家上下内外只沉醉于吟诗作对,没有一个有实权的……找这样的驸马有何用!来日为新皇谱写颂歌么?

帝后二人闹得不欢而散,皇后没留宿,圣人也干脆,径直去了肃妃那里,打算听听她的意思。

只是他却又打错了算盘,此事皇后尚且如此暴怒,更别提肃妃出身武将世家,进门就没给好脸,直辣辣道:“好歹七儿也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皇上想指婚,总得提前说一声儿吧?金仲旁人喜欢,可臣妾不喜,七儿不嫁。”

圣人刚在皇后宫里碰了钉子,这会儿竟又叫肃妃劈头盖脸说了一通,越发难堪,也有些真恼了,当即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朕金口玉言,没得更改!”

肃妃何等暴烈脾气?又仗着自家父兄皆是圣人心腹,越发肆无忌惮,直接砸了茶壶。

若真要这么着,她宁可叫七儿去和亲!好歹还能挣个为国为民的名头,不管是圣人还是天下,都不敢忘了她的牺牲,便是日后皇儿抢位也能多得着筹码!

因前途未卜,金仲一连几天都郁郁寡欢,在翰林院状态欠佳,几份活儿都接连出错,十分罕见。

饶是圣人没下明旨,可但凡消息灵通的官员差不多都知道了,对金仲的感觉也是非常复杂。

苦无门路巴结奉承的暗骂他不知好歹,得了便宜卖乖;而绝大多数自己能干,又后代出息的前辈却甚是理解,颇为同情。

如今的基本观念还是娶媳妇回家便是操持家务等实用的,若是娶一位公主家来,怕不是要高高供起。到时候莫说叫媳妇立规矩,恐怕公婆见了还得先行国礼请安呢!

任谁劳累了大半辈子,好容易想歇歇了,到头来却又要当奴才……也得怄死!

金仲年纪小,又颇天真烂漫,牧清寒等人平时就很照顾他,如今见他骤然摊上此事,也都十分着急,日日凑在一处想法子。

卢昭就道:“索性你直接说家中已有婚约,是指腹为婚,之前你自己不知道不就结了?”

众人都说好。

却听金仲苦哈哈道:“哪里能成,我家素来不兴这个,兄弟姐妹们素无一人,如何到了我突然就有了?便是个傻子也该知道有猫腻,若弄出欺君之罪来,越发要连累家人了。”

见他这么个素来神采奕奕的二郎一朝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在场几位都暗自侥幸:幸亏自己早就成亲了!

不是他们自傲,好歹都是正经科举前几名出来的,长的也都是一表人才,外头不是没人起心思。不过尚主吧,万一要是来一位位高权重的,因相中了他们,要把自家刁蛮任性的女儿许配,他们可没有金仲这样的家世,也没有哪许多叔伯长辈帮忙周旋当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是个夜叉也只能受了。

众人齐齐陷入沉默,金仲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好不可怜。

此事最难办之处在于君臣有别,而且从大众层面来讲,被招为驸马这种事情属于恩宠,若金仲一味不肯,总有不识好歹之嫌。

良久,杜文眼神略有着飘忽的说:“若是七公主能坚持下去就有希望。”

单纯从金仲的角度来说,抗旨不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且容易引火烧身。

可七公主就不同了,她是金枝玉叶,虎毒不食子,历朝历代也从没有过因为公主不满皇帝指婚就被杀的先例,而当今更是个要脸面的人,自然更不可能破例。

反正他们是骨肉至亲,哪里有隔夜仇?

众人自然都知道这个道理,可说来容易做来难,他们认识的人当中也无一人与七公主说的上话。

退一万步说,即便说的上,难不成见面就要直辣辣的叫她死都别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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