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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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简直混账!”

早起杜瑕不见了牧清寒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忙问了家中下人他的去向,便匆匆赶来,谁知才刚进门,就听见他说了这样一番肺腑之言,心口只又疼又气,当即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来,抬手往他脸上就是一巴掌,居高临下的骂道:“你疯了不成?不过去打个仗罢了,做什么这幅如丧考妣的模样?若给圣人知道了,你仗都没开始打的就先给自己定了死罪,也不必出去了,先就治你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推出去砍了是正经!”

这一巴掌来得又急又快,且她盛怒之下力气极大,牧清寒没来得及,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躲,正面受了,直觉火辣辣一片的疼,不多会儿就肿起来了。

杜瑕兀自不解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不知道的只以为是我贪生怕死,殊不知竟是你想借机摆脱我呢!”

她一行哭一行骂,最后干脆咬牙切齿道:“我还就把话撂这儿了,若是你当真死了,老娘还懒得再嫁呢!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何苦再去伺候什么臭男人!我就有空便赚钱,没空便打孩子,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若是遇到什么俊俏风流的小生,自然也乐意调戏一番的,谁与你守节去,想得倒美,呸!”

这话着实石破天惊,只吼得众人都是呆了,许久还回不过神来。

杜瑕又骂了许多话,最后自己觉得略略平复了些,又狠狠扇了第二巴掌,然后就一甩袖子走了。

牧清寒顶着一张火辣辣的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胸中诸多念头不住翻滚起伏,只恨不得说与谁听才好。

良久,王氏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先打发人追出去看女儿的情况,紧接着又骂道:“造孽,造孽啊,炤戎的那群糟烂王八羔子,都是蛇蝎心肠,转生的夜叉,养不住的白眼狼!已经祸害了咱们一个公主还不算完,这回竟又打算祸害咱们百姓了啊!难不成他们就不怕死,他们就没有妻儿老小的?也不怕伤天理!”

杜文沉默良久,上前拍了拍牧清寒的肩膀,正色道:“慎行,我知你是好意,可,唉,罢了,你也是个明白人,如何不明白我妹子的心思?你说这话给她听见了,当真是用刀子剜她的心!”

“却不也是剜我的心?”牧清寒仿佛不堪重负一般摇晃两下,苦笑道:“只是世事难料,有所准备总比仓皇无措的好。世人对女子终究苛刻了些,男子可另娶,女子却不好改嫁,她又怀着孩子,我事先说了这话传出去,来日她也好做些……”

若自己能安然归来自然是好,可战场上的事谁说得准呢?莫说自己死了,便是没死,成了个残废,岂不是拖累妻子?

眼下自己先有言在先,假使日后当真应验,杜瑕再嫁也不会遇到什么阻力,更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杜文心下大为震动,却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声,这才推了他一把,道:“分离在即,莫说那些没用的了,多多团圆是正经,去吧!”

牧清寒张了张嘴,略一迟疑,便往外追去。

“莫要再自作聪明胡言乱语了!”杜文还是不放心,又追着喊了一句才罢。

牧清寒大步流星追出去,却只看到自家马车绝尘而去,他懊恼的握了握拳头,几乎等不得杜家小厮去牵马……

天气本就闷热,夫妻二人又这般闹矛盾,偶尔想起来,当真觉得连喘气都困难,看什么都烦躁的很。

杜瑕在马车内暗自生气,一把苏绣扇子摇的呼呼作响,几乎要将扇面扇破,对窗外牧清寒的声音充耳不闻,只叫埋头赶路,回到家里后也是目不斜视的下车,立刻吩咐小雀等人收拾行李。

牧清寒忙拉住她的手,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回娘家!”杜瑕用力甩了下,没甩开,越发来气,怒目圆睁道:“左右有人厌弃了我了,我又何苦留下自寻烦恼?不如趁早离了去来的干净!”

牧清寒又是心疼又是怜爱,抱得越发紧了,下巴搁在她颈窝,低声道:“我如何舍得!”

杜瑕干脆抬腿踩了他一脚,道:“方才说话那人是谁?小狗么?你这就要建功立业去了,何苦留我一个拖累在后头!”

“我哪里是怕你拖累我,”牧清寒长长的叹了口气,往她面颊上轻啄一口,道:“是怕我拖累了你。”

杜瑕也知道往往将士在得知自己出征前便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可当这种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一时无法接受。

两人都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抱着。

过了许久,牧清寒才道:“你身子不得久站,坐下吧。”

杜瑕没做声,可还是顺着他的动作坐下了。

两人又开始对坐发呆,良久,杜瑕抓着他的大手,语气空前强硬的说道:“你给我记着,往后再不许说这种话!我若是想走,难不成谁拦得住我?说不说都一样。可我若是想留,你们家里谁还能把我硬丢出去么?自然说不说也都一样。所以,你也莫要废话了。”

牧清寒反手握住她的手,笑容温柔的几乎要化作一汪春水,点头,道:“好,不说了。”

杜瑕不放心的追道:“都要好好的。”

牧清寒捏了捏她的手,点头,“好,都好好地。”

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看儿女成群,子孙满地……

第九十二章

要与炤戎开战的消息以燎原之势迅速传遍整个大禄朝, 百姓都议论纷纷。内心惶恐害怕者有之, 如释重负者亦有之。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 毕竟大禄已经安逸太久,距离上一次战火连天的景象已经过去几十年, 那种流离失所的场景虽然已经淡去, 可妻离子散的哀痛依旧刻在心中。

他们惶恐, 是因为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逸生活再次离他们远去。

他们如释重负, 是因为被炤戎已经欺压的太久,久到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下去。

他们心情复杂的跟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交换着自己的看法,话多到超乎自己的想象。

“非要打仗吗?炤戎也还没打过来呢。说不定根本就打不起来, 咱们却突然主动开战……”

“老哥,你这话就说错了。炤戎狼子野心,这些年何曾安分过。咱们没去招惹他们,他们反而要生事端哩!今儿又烧了那里的宅子, 明儿又抢了那里的粮食, 祸害多少无辜百姓, 边关的百姓可都叫苦不迭了。”

“……那, 那叫他们搬回来不就得了,何苦还在那里住。如何非要打仗呢?”

“咦~你这老兄弟, 我看你长的十分憨厚老实, 怎的想法这般自私!你不愿意离了故土, 难不成人家就想背井离乡?再者凭什么是咱们走呢,分明是他们不对。难不成都叫咱们的人走不了,留出大好的土地给他们霸占?”

“唉, 我也没这么说……”

“非要这么说吗?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那些混账欺负了咱们多少年啦,还祸害了咱们的公主,如何忍得下去?换做是你闺女,你不心疼?”

“该打就打,都欺负到咱头上来了,坐在咱们脖子上拉屎拉尿,难不成咱们还不能反过去打他们?”

“圣人待百姓够可以的啦!这些年咱们过的也够滋润。瞧他老人家最近又拿了那么些贪官,还减免各地的税收,咱们也该出出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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