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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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见病患果然不肯放杜文走,且接骨后已经喝了药,昏昏欲睡,想也听不见,便直言不讳道:“夫人摔下来时磕到头,内中有些个淤血块,这才导致眼睛看不大清了。”

话音未落,众人都已齐齐失色,杜文更大惊道:“什么意思,她以后都看不见了?”

放在何葭自己喊看不见了就已经叫他魂飞魄散,这会儿就连太医都这样说,难不成真的不好了?

“非也!”太医也不敢卖关子了,忙道:“只是暂时的,且也不是全然看不见,只视线难免模糊,或是偶尔会头痛,前头几日也可能恶心。好在夫人年轻,身子骨也好,我写一个方子,先吃上半月,应该就有起色,过后我会再根据情况添减药量,或是换方子。能好,只是慢些,快则三月,慢则半年一年,须得有耐性,也尽量不要着急上火,不然越发慢了。”

反复确认能好,只是需要时日之后,众人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杜文连说几声好,又忍不住抱怨道:“张太医,你也忒啰嗦些,又怪会吓人的!若是老这么着,说不得什么时候便要有人忍不住打你哩!”

病人没有性命之危,医者也是高兴,张太医当即跟着玩笑几句,道:“我这不是怕夫人是个好动爱玩的,一听症状这般严重,又大半年不得跑动,耐不住,越发急躁,反而影响了药效么。”

杜瑕也道:“恁这话却没道理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谁不知道怎的?便是着急也无可奈何。可恁老这么瞒着,又不叫她听,若是心思细些的,保不齐就要多想,反而是自己吓自己呢!”

张太医一听,却也笑起来,点头道:“确实如此,倒是我糊涂了。”

自古以来,做大夫的差不多都有这个习惯,那便是若有相对严重的病情,往往不会对病患本人说,而是与他们的家人说明,然后叫他们自己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要不要同病患说,以及如何说。

说到底,也是当大夫的不容易,出事出怕了,这么做好歹还能减免一点风险。至少病人万一有个好歹,不是大夫说实话之后刺激的。

“恁哪里是糊涂!”杜瑕这会儿也是大喜大悲的,不自觉间方言都有些窜了出来,不过也不在意,只笑道:“是太心细了哩。”

好坏都是比出来的。原本何葭好端端的受重伤,众人只觉得天都塌了;可正因为猜测的结果太坏,这会儿竟又觉得一年半载康复什么的,已经是意外之喜,便复又欢喜起来。

庞秀玉也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打马球坠马得此结果实在不容易,何妹子是个有福的!且好生养着吧!”

其实她这话说的有些不大应景,可到底发自真心,也有些合了杜文的心境,又感激她方才亲自出手帮忙扛马救人,当即诚心诚意的做了一揖,感慨道:“那就借嫂嫂吉言!”

“这有什么,你这就是见外了!难不成她就不是我的妹子?”庞秀玉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张太医说道:“对了,我长在军营,周围多有伤筋动骨之事,那头有个老军医配了一种药,对此症状有奇效。早些年我同外子进京,也连着药方一起带了来,这就叫人家去取,劳烦张太医给看看能不能管什么用。”

“那感情好!”到底是真心热爱医术,张太医一听这个,登时喜上眉梢,满眼期待道:“军旅之中多损伤骨骼筋肉的症状,那里头的军医一代接一代,长年累月积累之下必有奇方!若能得一见,小老儿此生无憾亦!只是此类方子多是毕生心血所凝,庞夫人这般与我瞧,当真不妨事?”

谁都怕死,谁都向往神医、神药,因此一旦谁家或是那个人万一能研究出一张好方子,往往都十分珍而重之,当做宝贵的财富传给子孙后代,便是安身立命的本钱,甚少有外传的。

庞秀玉却道:“不妨事,那位老军医已经去世多年,生前就将自己研究出来的两张方子都公开了,只说能多救一人就多救一人,也是造化,我们那里出来的人大都知道。”

众人听后不禁肃然起敬,张太医更是整理衣冠,拱手肃容,朝南拜了几拜,由衷赞叹道:“真乃大贤也,可为我辈之典范!”

医者虽悬壶济世,可到底也先是个人,既然是个人,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哪里能做到这般无私呢?

众人又说了一回,两位公主派回去取翡翠白玉膏的人也先后归来,张太医因给宫中贵人看病多年,见过许多次,并不稀奇,只随意收起。

九公主自知何葭本就是被自己强拉来的,非但没能痛快玩耍,反而闹个这般结果,心中也是不好受,只对杜文道:“也是我的不是了,日后张太医便供你们差遣,旁的不必管,只管治好了再说。”

说老实说,杜文自己也不爱叫妻子大冷天的出来做这个,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故,心中难免有怨气。可若是九公主死不认账倒也罢了,他也好顺势发作;只九公主的态度又这般好,丝毫没有回避,又把能承担的都承担了,倒叫他不好说什么。

平心而论,如今他也不缺这点治伤的银子钱,便是稀罕的药材、大夫,饶是自己不能够,去求一求师公唐芽,什么没有?哪里又要她九公主在这里放马后炮!早有这个劲头,你倒是当初就别逼人家来呀!

杜文本就不是那等善于忍气吞声的经典文人,心中有怨气,面上就带了出来,虽未直接同九公主撕破脸,可不管是脸色和语气都很不好。

他既没有表现出被重视的感激涕零,也没有能得太医照顾的幸运,只是胡乱拱手,面无表情的用凉飕飕的语气道:“劳公主惦记,并无性命之忧,也不敢耽搁公主心神,这便家去了。”

说完,也不去看九公主和紧跟进来的三皇子瞬间变色的面庞,只叫了彭玉和张铎等人帮忙抬了何葭,扭头就走。

杜瑕等人此刻对九公主也是满腹怨气,也是一个两个行了礼就走,场面顿时冷落下来。

倒是七公主,竟还趁此机会想进一步毁坏自家姐妹的印象,等杜文一行人经过身边时,还顺便送了一送,又无比诚恳地安慰了许多好话,临别前又说:“什么事能有身子骨要紧呢?只叫尊夫人安心休养便好,杜大人也千万不要焦急。”

虽然也是些没什么用的屁话,可到底比方才九公主说的顺耳多了。

不过显然杜文对这个始作俑者也没什么好印象,甚至一句话不想说,只略一点头,便径直去了。

出去正撞上结伴而来的二皇子和七驸马等人,见此情景都有些色变,二皇子更是死死揪住眉头,十分不悦道:“什么东西!”

他对杜文那一派已经隐隐同九公主与三皇子走近的人本就不喜,这会儿又见他对自己这样无礼,越发恼怒了。

八皇子更是不屑,不悦道:“二哥,你何须这般忍耐,不过几个几品官儿?开封要多少没得?咱们这些人如何忍得!”

说着,竟又要追上去给杜文好看。

“八弟,莫要冲动!”

二皇子忙一把扯住他,道:“不过一个酸书生罢了,何须放在心上!”

“可是,二哥!”八皇子十分气恼,愤愤的挥了挥拳头。

“八弟,我知你好意,只是他如今虽不显赫,可唐芽难不成不够分量?再者他那个妹夫也是个能为的,听说如今在禁军十分吃得开。若此番能得胜归来,三品之位便是他囊中之物!可你也不想想,他今年才多大?而朝中其他的三品官多大?这种人你我即便不能交好,也万万不能得罪了。”

八皇子顺着他说的略想了一回,叹道:“到底是二哥,我却想不来这么远。”

二皇子微微笑了下,又难言幸灾乐祸的说:“再者,他们恼我们也不过是迁怒,说起来最恼的恐怕是三弟,咱们只等着看好戏罢!”

说完,八皇子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兄弟二人还没笑完,就听里头突然又乱起来。

二皇子不大耐烦的问了句,就有一个小黄门急匆匆跑出来,哭丧着脸说:“二殿下,八殿下,七公主同驸马爷吵起来了,要动鞭子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道:“也是冤家,才好了几日又这般!”

说归说,到底是在外头,却不能任由他们闹将起来,不然丢的也是自家人。

再说杜瑕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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