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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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氏在心中暗暗发狠,君既无心我便休,只等再过两年,幼子略略长大了,她便主动要求和离!

她虽是女子,可也有手有脚,自己亦有嫁妆。便是牧家商号里头,也有她的股份,如何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她非但要好好的活着,还要活得比原先更好,绝不会叫外人瞧了笑话。

可到底计划没有变化快,商氏的计划尚未来得及实施,牧家就出事了,牧清辉也被人带走,生死不明,前途未卜。

如今再回忆起往事,商氏只觉得恍如隔世,一切都好似过眼云烟,已经模糊,却又好似只发生在昨日那般的历历在目,叫她耿耿于心,难以释怀。

见她终于肯出声,又落了泪,牧清辉欣喜若狂之余又心疼的厉害,顾不上许多,忙扯了自己内裳的袖子去与她拭泪,亦觉双目泛酸,又低声哀求道:“是我不对,你要打我好,骂我也好,只莫要哭了,我瞧着心也疼的厉害。”

说的商氏越发泪如雨下,最后索性狠狠将他推倒在地,自己一个人以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她委屈呀!

男人变了心,她还没怎么着的,家中又生巨变,这些日子以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商氏越想越恼火,越哭越委屈,觉得自己并不能这样轻易的放过牧清辉,索性一骨碌爬起来,强撑着力气,抓了枕头,劈头盖脸的往地上那人砸去,一行哭一行诉,鼻涕眼泪的流了满脸,披头散发,说不出的狼狈。

“你这下流坯子,打量我同外头的粉头一般好糊弄!你心疼?你若能心疼,你若还有心,早就疼死了!”

“老娘便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不成?忙里忙外,又要操持买卖,又要生儿育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说感激,竟还敢在外头养人,当以前说的海誓山盟都是放屁的么!”

“现在知道错了,早作甚去了!合着是外头的小妖精死了,你没人疼了,没人浪了,又知道了厉害,这才扭过头,要消遣于我?告诉你,你肯吃回头草,老娘可不!赶明儿等我身子养好了,咱们便要和离,你放心,日后绝对没人管你,莫说一个,你便是在外头养上十个二十个一百个浪蹄子,花天酒地吹破天,也没人管!”

“也别以为老娘前些日子舍命忙活是为了你,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莫要忘了,老娘也是股东,回头和离,该是我的,一文钱也不能少,都得叫了证人,白纸黑字的交割清楚了,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便是你自己再作死,老娘也不受连累,谁管你死后有没有得纸钱花……”

商氏本就是个泼辣性子,这一年多以来又受尽了委屈折磨,如今牧清辉自己讨到跟前,她如何忍得?索性一遭发泄出来,又打又骂,将牧清辉弄了个狗血淋头,好不狼狈。

牧清辉只打定了主意要洗心革面,解开自己同商氏之间的所有疙瘩的,是以不躲不避,不一会儿,额头也破了,眼睛也肿了,脸上多处都被划破,混着血丝,果然前所未有的惨烈,便是之前在大牢里也不曾这般。

那枕头虽然是上等苏绣的柔软缎面,可里头是玉芯子,中间混着决明子等药材灌了荞麦皮,十分沉重,近距离打在脸上不亚于沙包!

亏得商氏将养了这些时日,身上有了些力气,饶是如此还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若换做牧清辉刚回来那两日,只怕是有心无力呢。

不多时,商氏终于打不动了,枕头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但听咔嚓一声闷响,想来是里头的玉芯子断了。

此刻牧清辉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右边那只眼睛被稳稳打中,已经高高肿起,眼见着就要睁不开了,可还是满脸堆笑的上前抓住商氏的手,又扶着她躺下,嘘寒问暖道:“手疼了吧?累坏了吧?瞧这出的一身汗,为夫与你擦擦。”

商氏气个倒仰,又要推他,奈何方才一通闹腾已经脱力,这会儿才是真的心有余力不足,只好气冲冲的瞪着。

牧清辉果然亲自与她收拾了,因早些年夫妻二人亲昵时也做过不少回,倒不生疏。

因着久违的亲近,夫妻二人不免双双回忆起往事,内心都有些唏嘘感慨,竟一时无话,难得清静起来。

良久,牧清辉低低道:“我知自己有许多坏毛病,日后都一一改过,只求你莫要弃了我,咱们好生过日子,可好?”

商氏听得又眼眶泛酸,却强忍着不去瞧他,只扭着头不吭声。

少卿,牧清辉替她换好了衣裳,又叫了热水细细的擦了脸,拢了发,这才叫了大夫与她把脉。

马大夫细细瞧过了,倒是有几分诧异的瞧了这两人一眼,笑道:“夫人虽然有些累了,可脉象却通畅得很了,郁气散开,不出几日便会大有好转。”

牧清辉一听,喜上眉梢,连连作揖,又请他重新拟方子。

马大夫果然细细写了一回,又仔细吩咐了,这才得牧清辉亲自送出门。

两人分别之际,马大夫很是戏谑的瞧了瞧牧清辉面上开酱料铺子一般的脸,笑道:“夫人情况好些了,老爷你这脸?可需老朽弄些药膏擦擦?”

牧清辉倒也大方,并不遮掩,只是摆摆手,干脆道:“我先前做了许多错事,带累家人,该的,活该的,且就这么着,多留几日,也叫我日日警醒。”

马大夫听后愣了片刻,拱拱手,肃然起敬道:“老爷这般胸襟,果然是做大事的,老朽佩服。”

牧清辉苦笑连连,摇头不已,道:“莫说这话,只叫我将这面皮都做烧。我哪里有甚么胸襟!若有,也不至于有前次飞来的横祸了,说到底,也是我活该,却可怜被我牵累的家人了。日后也不图什么大事,惟愿家人平安,也就罢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马大夫也不算什么外人,对牧清辉所遭遇的也有所耳闻,却不多言,只正色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辈子这样长,便是犯几个错又如何?难不成就不活了?倒是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改过也就是了。”

牧清辉发了一会儿呆,只如醍醐灌顶,冲着马大夫一揖到地,感激不已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马大夫慌忙避开,连说不敢,牧清辉却执意道:“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如何当不起这一拜?”

马大夫无奈,又扶不起他,只好硬着头皮受了,又无奈道:“老爷出去了一遭,旁的不说,听着学问倒是长进了,竟也出口成章,满口之乎者也起来。”

牧清辉一怔,也跟着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到底是同读书人做了亲家,再者我那弟弟也那样出息,我在身份上本就差了一截,若再不长进,岂不是叫他面上无光?好歹硬着头皮念了几回,勉强记了几句。”

马大夫听后,哈哈大笑,点头道:“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佩服,佩服。”

两人且说且行,牧清辉一直将马大夫送到外院才往回走,半路上却瞧见一个小厮匆匆往外走,他见对方怀中那物件有些眼熟,便下意识的喊住了问话。

那小厮一抬头,等是被他面上惨状唬了一大跳,呀的叫了声才收敛心神,忙道:“回老爷的话,这时才刚夫人叫小丫头递出来的,又亲自交代了,说不慎将枕芯弄坏了,若是这么丢了可惜了的,特叫小人拿去外头家里的玉料铺子,看能不能雕几个坠儿啊戒面什么的出来。”

说话间,他还十分疑惑呢,早起老爷还好好的,也没瞧见出去,家里头也没招了贼,怎的突然就这般模样?

得亏着牧清辉这些年威严深重,又多经风雨,脸皮也练出来了,这般情形还不动声色的点头道:“既如此,你去吧,且叫人上心些。”

他心道,果然还是夫人贤惠,便是刚打骂了我,也不忘勤俭持家。却说这等贤妻,自己已经辜负了一回,难不成还要辜负第二回 ?自然是死也要抓住了再死的!

这么想着,牧清辉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吩咐道:“你且稍住,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不少上等玉料,眼瞅着天也热了,金首饰早该换成玉器、木器,偏夫人病了,顾不上,家里头也没有少奶奶,你们也不知提醒着点置办!”

这小厮平日里不过是个跑腿儿的,素日连二院都进不得,如何能有资格提醒夫人什么事儿?

只他知道这并非骂自己,也不出声,只唯唯诺诺的应着。

牧清辉想了一回,又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开了库房,果然找出来许多上等玉料,当即喊了管家来,仔细嘱咐道:“去请最好的师傅,挑那最清雅最别致的样子,出几对镯子、簪子,小些的便都做了戒面、耳坠、串珠儿。对了,爷们儿的玉佩、扇坠也要几块。再有一岁上下的奶娃娃的小挂件儿也来几个,先不必忙,画了样子递进来交于我同夫人瞧过了再动工不迟。”

管家听这个意思,大约是要用作答谢礼,想了一回,又建议道:“老爷,可巧正是太后国丧,玉器倒是应景儿。可巧前儿老奴出门置办东西,瞧见大明湖边上那家木料铺子有两株上等紫檀木,十分罕有,且是料理好的了,夏秋也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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