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尉?!
圣旨传出来之后, 包括杜瑕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难以置信。
二十来岁的三衙太尉?!
圣人别是……糊涂了吧?而满朝文武, 竟然真能答应?
摇身一变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从二品诰命的杜瑕抱着懵懵懂懂的毛毛发了会儿呆,忽然跑题, 想起来曾经看过的《水浒传》中部分情节, 譬如说……太尉之子往往被称为衙内。
杜瑕忍不住笑起来, 抱着儿子抖了抖,笑道:“毛衙内?”
正在低头专心啃柿饼的“毛衙内”闻声抬头, 砸吧下嘴巴,抬手将占了些许口水的柿饼塞到她嘴边,笑嘻嘻道:“娘吃。”
杜瑕噗嗤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柔声道:“乖,毛毛自己吃吧。”
毛毛哦了声, 复又埋头吃起来,惹得两腮之上都沾了粉白糖霜。吃了两口, 他又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努力睁着一双因为带了水汽而格外清澈的大眼睛问道:“娘,爹怎么还不回来?”
此刻三更已过,屋内又烧的暖烘烘香喷喷的, 任凭十一月的夜风在外呼呼作响, 叫人格外昏昏欲睡,莫说才两岁的毛毛,就是杜瑕都有些困了。
刚才阿唐赶回来传了个话,说宴会才至高潮, 丝毫没有散的意思,又因他家老爷乃是新贵,少不得人来敬酒,恐怕暂时回不来。
杜瑕自己也打了两个哈欠,想了想,索性道:“罢了,咱们先睡吧。”
一家人的感情深厚也不再等的着一时半刻的,再说了,睡着了等也是等不是?
“不,等爹!”没成想毛毛反而不乐意了,憋着嘴巴不走。
杜瑕乐了,一本正经的问道:“毛毛不困?”
此时小家伙已然困得不行了,柿饼早就拿捏不住掉在地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快要睁不开。可听了这话,他还是猛地抬起头来,用力揉了揉眼睛,大声道:“不困!”
话音刚落,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
杜瑕是绝对的亲妈,见状先一把将他抄在怀里,然后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的幸灾乐祸。
外间守着的小雀和奶妈都闻声进来查看,见状也笑了。
“夫人也真是,小少爷多招人疼呢,偏您还笑话他。”小雀又过来拨了一回火,问道:“夫人和少爷要不先去歇息?估摸着老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另一个丫头就笑,言语间带着那么些明显的欢喜道:“老爷如今简在帝心,又成了太尉,没准儿圣人体恤,能留宿宫中呢!”
说的众人都欢喜起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便是盼着主子的官儿越当越大,如此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了,出去也能挺直腰杆抬起头。
杜瑕却笑着摇摇头,一边轻轻拍打着已经睡过去的毛毛,一边低声道:“莫要胡说,哪里能这般容易?罢了,天也晚了,去将床铺收拾下,我这便同毛毛先睡下。”
因牧清寒不在,杜瑕越发怜惜儿子,又怕因奶娘之顾薄了母子情分,毛毛周岁之后,她就亲自带着儿子睡。
大约是前几日等的心焦,杜瑕母子就没睡好,今儿又熬了这么晚,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觉天明。
然后等天亮睁眼,杜瑕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床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挤了?
因才刚醒来,人还有些迷糊,杜瑕躺在原地愣了会儿,突然听到头顶一声熟悉又陌生的低沉轻笑,一抬头,就看见了过去两年多里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就见牧清寒正斜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两人四肢交缠,中间还夹着一个儿子,那小子仍在呼呼大睡,面上红扑扑粉嘟嘟的,如同小猪仔一般。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情绪翻滚,似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到了这会儿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夫妻二人就这么对视良久,忽感到中间的小猪仔,动了一动,两人齐齐低头看去,就见毛毛翻了个身,咋吧咋吧嘴儿,竟又睡了过去。
杜瑕本能的抬眼朝牧清寒看去,却见他也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不禁笑了,又什去手去摸他黑瘦的脸,感慨万千的道:“黑啦,瘦啦!也更好看了。”
顿了下,又道:“总算家来了。”
牧清寒也觉得心神激荡,不禁伸出手臂,将她小心的搂在怀中,也跟着叹了一句:“家来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有了一种踏踏实实的回家的感觉。
也许是近乡情怯,早在大军回来的路上,越靠近开封离家越近,可牧清寒这心里就越没底,越七上八下起来。
离开这么久,孩子都好大了吧?也不知妻子如何?岳父岳母兄嫂,侄儿如何?师公师伯先生三思旷之等人如何……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饶是勉强入睡,也会频频从梦中惊醒。有时他会梦到自己正在合家团圆之际,敌军突然破门而入;又或者是他在看到妻子的前一刻,却又突然被告知,这是假的,他们不曾回家……
昨夜的庆功宴,一直持续到今早的四更天,牧清寒躺下之后直接就不敢睡,只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在妻儿身上,贪婪又专注的看了几个时辰,直到此刻自己的一颗心重新放回肚中,这才真正有了回家的安心感。
虽然中间还夹着一个小东西,可比起过去两年多的分隔两地,这样简单的肢体相触就已经叫他们无比满足。
回家了,这次是真的回家了,而不是曾经远在塞外,无数次午夜梦回后发现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两人抱了一会儿,杜瑕才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见动静?你也不叫我,大早上的,却把我唬了一跳。”
说到最后,已经是有些娇嗔了。
时隔两年,终于再次见到了魂牵梦萦的妻子的面容,听着她的娇声软语,牧清寒哪里能不激动呢?又是过了两年和尚般的日子,这会儿不觉心神激荡,热血沸腾,身体某处就有些不大受控制。
老夫老妻了,谁不知道谁呢,杜瑕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猜出六七分,不禁面上绯红,迁迁往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冲仍旧睡着的毛毛努努嘴,意思是别混闹,孩子还在呢。
牧清寒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勉强抑制住体内燥热。
他拉着杜瑕的手亲了亲,道:“这两年难为你啦!”
杜瑕只觉泪意上涌,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有什么好难为的,也不缺吃,不缺穿,又有大笔的银子可用,你在外打仗,京中也没人敢怎么轻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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