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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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哪里会想到,陆府现在的确是还不到功高盖主的时候,那是因为这辈子陆言蹊阻止了这一切。而陆府早在他求娶云婉仪的时候,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皇上现在还没有行动,完全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云家在文人之中的地位。上辈子,为了阻止陆言蹊嫁入太子府,云瑾瑜表示了反对,导致满朝有一大半文官上奏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甚至天下学子还有意上奏万人书。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皇上意识到了,云家,不仅仅是一个书香世家,云瑾瑜,不仅仅是一个当代大儒那么简单。而陆远作为西元第一武将,又与云家结亲,这样的联姻,无论是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是帝王所乐意见到的。

一旦帝王意识到了云家在文人之中的影响,那么在陆家的脖子上,就会悬上一把钢刀。陆言蹊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就让父母和离,最后也就只剩下了一种办法:陆家,需要有一个闯祸的纨绔。

陆言蹊只能通过自己的行动,告诉天下百姓,陆家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完美,陆家的人也会犯错误。陆府出来的纨绔,会比其它府上的少爷更让人头疼,因为陆府有权有势,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得到惩罚!

也只有这样,帝王才会对陆家放心:只要有陆言蹊在一天,陆府就要替陆言蹊收拾一天烂摊子,只要有陆言蹊一天,百姓提到陆远就不再是“保家卫国”的威远大将军,而是“纵子行凶”的无能父亲。

而这一点,也被云瑾瑜所洞察:“自那之后,言蹊就三天闯一小祸,五天闯一大祸,而每次到了陆家应该论功行赏的时候,言蹊总会闯下一个能够在威远将军府承担范围之内的大祸……相公,你明白了吗?”

这也是云婉仪在云瑾瑜提点之后,才观察出来的规律,陆言蹊平时其实轻易不闯祸,可一旦遇到将军府立了功的时候,陆言蹊总会去弄点动静,让陆远不得不拿这个功劳,去换他的平安。

陆远听到这话心下一个“咯噔”,顺着云婉仪的话仔细回想着,突然发现,事实真的如夫人所说:平时小儿子惹事的规律是不定的,但是只要陆家或者陆家军立下了功劳,小儿子保准会去惹点事。

“这……”陆远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直以为陆言蹊没了陆家,就会被人欺负,现在他才发现,是陆家不能没有陆言蹊。

“所以无论嫁人与否,言蹊注定不能入仕,既然现在言蹊愿意,那你也别太担心了。”绕了这么一大圈,云婉仪终于说到了重点,可是现在,云婉仪更担心另外一件事,“就是以后太子和静王万一……”

云婉仪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太子虽为太子,但是满朝文武都知道,当今最喜欢的并不是太子,而是静王。即使太子是嫡长子,而西元国的组训,为了国之根本,轻易不得废太子,但是只要有帝王的宠爱,那这一切,谁有能说得准呢?

“哼……先不说俞家老太爷对父亲有恩,就说当初言蹊把静王揍了一顿,就能看出来言蹊多不喜欢静王了,以后大不了咱们带着言蹊退守边关就是了!”陆远手一挥,就轻而易举地将别人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自古夺嫡都是成王败寇,陆远对从龙之功并不在乎,他更在意一家人的平安,到时候即使是舍去一身功名,能护一家人周全,也就足够了!

云婉仪得到了陆远的保证,也就安了心,只要陆家不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不通敌叛国,不参与夺嫡之争,总归是能够保全性命的,云婉仪最怕的,就是丈夫舍不下功名地位。

过了半晌,陆远才种种地叹了一口气:“以前是我错怪言蹊了……”

看着丈夫自责的样子,云婉仪心中也多有不忍,伸手握了握陆远放在桌上的手腕:“谁能想到,言蹊小小年纪,会有这么重的心思?若不是父亲告诉我,我也不会想到。”

“夫人为何不早一点告诉我?若是早一些,我又何至于……”陆远只要一想到,自己今天早上还因为言蹊闯祸的事,想要教训言蹊一顿,心中就是满满的愧疚。

自己有着经世之才的儿子,为了陆府,只能敛其锋芒,甚至小小年纪就要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负担,自己这个当爹的非但不理解,反而还对儿子有诸多指责。

“这不是怕你心里对皇上有疙瘩吗?”云婉仪低声说着,任谁忠心耿耿换来这样的结果,心里都会有疙瘩。

夫妻俩不知道的是,他们谈话的内容,被自己问完话回来的大儿子听了个正着,因为是陆言泽的缘故,书房外守着的人就没有通传。

等到渐渐听不见书房内谈话的声音之后,陆言泽才回过了神,此时陆言泽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握的拳头中,手掌上已然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血印。

陆言泽一直以陆家长子自居,自幼最大的梦想就是保家卫国,他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将小弟保护的很好,甚至每次看到小弟肆意大笑的样子,还沾沾自喜。

却没有想到,小弟从十二岁开始,就已经看明白了自己到现在还没看明白的事情!

……

无论陆远和陆言泽心中有多震惊,现在陆言蹊本人可是淡定得很,正在自己的屋里逗着蟋蟀呢。

“少爷……”观言看着趴在桌上逗蟋蟀的陆言蹊,忍了半晌,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什么事儿啊?一脸为难的样子?”陆言蹊早就发现了自家小厮打从自己回来起,就一脸便秘的样子,但是既然观言自己不开口,他也没有必要问。

即使现在观言开口了,陆言蹊也没有给观言一个多的眼色,反而换了根竹签,继续逗着手上的蟋蟀,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嘚儿”“嘚儿”的声音,企图引起蟋蟀的回应。

观言看自家少爷连个眼神都欠奉的样子,也不尴尬,陆言蹊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既然已经开了口,就说明他在听,但是讲心里的疑问说出来的时候,观言才发现,自己怎么有那么一点说不出口呢:“就是您说您愿意……那个……太子……”

“嗯,我说我愿意嫁与太子为妻。”观言不怎么说的出口的话,陆言蹊倒是说的贼顺溜,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似乎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关心的大事。

当然,这件事在陆言蹊心中还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却不是不高兴,而是……太高兴了!

陆言蹊自从重生以来,做了太多改变,做了太多上辈子没有做过的事,他最怕的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些改变,而将自己与安景行的婚约用蝴蝶翅膀给扇没了。

但是即使有这样的风险,陆言蹊也不得不去做,因为陆言蹊做不到,为了自己心中的爱恋,而对陆府的安危视而不见。

第6章 安景行

“那少爷接旨的时候,为什么还……”观言小心翼翼地看着陆言蹊的表情,生怕自己说中了事实让自家少爷恼羞成怒。

毕竟陆言蹊接旨时的表现,怎么也说不上是“愿意”,特别是接旨之后,那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更是让人心惊,怎么转过身,就成了愿意了呢?

“我接旨的时候怎么了?”陆言蹊将手中的小竹签放下,将蟋蟀提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对于观言的问题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你有空关心小爷我接旨的时候怎么了,还不如去关心关心我的雷云怎么了,要是过几天我还不能骑着我的雷云出去,仔细小爷我扒了你的皮!”

说着陆言蹊将蟋蟀提了起来,随手在观言脑袋上敲了一扇子,手劲儿不轻不重,让观言有些吃痛,但是又不至于顶着一头包。

敲完之后,陆言蹊就提着蟋蟀,摇着扇子走出了房门,他可没有忘记,前几天他就已经和夏思浩约好了,过几天要斗蟋蟀,自己现在不好好照顾照顾这个家伙,过几天它蔫了,自己找谁说理去?

“是,小的现在就去看看雷云!”听到这话,观言立马将心中的好奇放了下来,转头向马厩跑去,生怕走慢了一步,又被自家少爷给敲一下。

前段时间陆言蹊的爱马雷云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一个劲儿地拉肚子,这可就苦了陆言蹊房里的下人们,雷云一直不好,陆言蹊的脾气也就好不了,好不容易前儿个好转了,兽医却说还要养上一天,这可把陆言蹊给急坏了,这不,今儿又提起来了。

陆言蹊提着蟋蟀一摇一摇地向院子外走去,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一丝讽刺:自己接旨的时候为什么那副做派?还不明白吗?当然是为了让天下人看看,看看当今是怎么对有功之臣的,看看当今是如何乱点鸳鸯谱的!

如果不让自己的父亲表达他的观点,如果接旨时不是那副做派,又怎么告诉天下人,陆家的态度,又如何向天下人表示,陆家忠心耿耿?

……

当然,这一道圣旨之下,心有不满的,不仅仅是只有陆家人,与陆远一样,同样无法接受的,还有前太子太傅兼内阁首辅,俞正羲:

此时的俞府之内静悄悄的,即使是平时喜欢聚在一起闲聊的厨娘们,都人人自危地收敛起了平时八卦的心思,生怕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事情,触了主人的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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