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小香一壁替主子梳发,一壁笑嘻嘻问道:“良娣,昨夜与殿下相处得还好吧?”
既然太子不在,傅瑶就懒得再假装羞怯,只点了点头,“无甚大碍。”
小香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那就好,婢子还真怕您不习惯呢。”
她这番话其实有些深意。
傅瑶刚穿来的时候,对于原身的情况还是一片模糊,脑子里残留的一些记忆帮不了她什么。她只能依照自己的直觉行事。
那夜太子来殿中探望,傅瑶寡言罕语地应酬了一番,以为自己该尽嫔妃本分,遂大着胆子、假装熟练地解去了太子的衣裳,谁知却看到太子一脸震惊地望着她。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傅良娣入宫半年,太子竟从未在此留宿过。
这委实令她不解,据她所知,偌大的东宫,总共就她这么一位良娣,太子妃之位空悬,余者妃妾之位一概也无。太子这血气方刚的年纪,究竟是如何忍住的?
难道自己太无魅力,就算是饥不择食的人也情愿饿着肚子?
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只要女人肯主动,不怕男人不上当。傅瑶秉着开弓没有回头箭的精神,既然留下了太子的衣裳,就不打算放他离去——当然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具身体发育未足,初次开发,当然是得受点罪的。
那两天她都觉得腰酸背痛,不是伤口划破那种鲜血淋漓的痛楚,而是一种隐隐的坠痛,小腹上跟吊着铅球似的,又凉又涨,实在不堪忍受。
好在后来渐渐也好了,甚至能从过程中得到享受。由此傅瑶也明白,哪个女人都是要经历这么一关的,日后生孩子,只怕更有得难受呢。
好在她暂时不用操心生孩子的事。
小香,还有别的几个忠心婢女,她们并不为傅瑶的转变惊惶,反而高兴于她的开窍——本来么,既已入了宫,就该想法设法夺得太子的宠幸,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傅瑶懒得纠正她这种观点,对她而言,这都是无可无不可的事。在她心底,只有一件大事。
根据她从众多古代小说里获得的经验,但凡开始就被立为储君的,少有能顺顺当当走到最后的。本来她也很能理解,历史嘛,就是这样跌宕起伏。
然则,一旦牵涉到自己的人生,她就很难用轻松豁达的态度去看待了。万一哪天太子被人从高座上拽下来,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自己少不得也得跟着赴死。说到逃,已经入了这深宫,又能逃到哪儿去?
反正都是一死,不如且顾眼下,尽情享受人生。抱着这样自暴自弃的打算,傅瑶觉得自己对生命有了大彻大悟的认识。
小香端详着镜中的容颜,赞道:“良娣生得真美,不怪太子喜欢,照这个势头下去,将来封妃封后都指日可待呢。”
傅瑶面无表情说道:“别乱说,我这样的身份怎做得太子妃,太子妃的人选,皇上皇后必定会慎之又慎,仔细拣择的。你这话叫旁人听去了,打量我有多大的野心呢!”
小香吐了吐舌头,果然不敢多言。
傅瑶悄悄叹一口气。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所谓太子良娣,虽然仅次于太子妃,终究沾了一个妾字。眼下府中无人还好,来日太子正妃进来,她的日子还不知会变成怎样呢。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庄严的妇人进来,冷冰冰说道:“傅良娣,该服药了。”
她姓崔,是这东宫的掌事嬷嬷,皇后娘娘特意指定其为太子料理家事。人人心中都清楚,在她背后站着的,是凤座上那位高高在上的赵皇后。因此对于这位老人家的命令,基本没有人敢违抗。
傅瑶乖乖端起药盏,一饮而尽。
她根本没病,崔嬷嬷端来的这盏热气腾腾的汤药,也根本不是为了治病——那只是一碗避子汤而已。
在太子妃正式入主东宫之前,其他妃妾不宜先生下皇子,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傅瑶对这条规矩虽不赞成,倒也想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反正她还不想生孩子。
崔嬷嬷对她的识相很满意,虽然面上仍不置一词,她转身带着空碗离去。小香愤愤不平地撅起嘴,“有什么好嚣张的,仗着人势而已,等太子殿下登基,良娣您做了贵妃,要对付她还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傅瑶微笑道:“少发梦罢,熬不熬得到登基那天还是一说呢。”
她本意是指储君之位或许不稳,岂料小香却会错了意,抱着她哭哭啼啼说道:“良娣切莫说这话,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傅瑶无语地看着她。好吧,这丫头的确很忠心。
她只得好言劝道:“好了,别哭了,我说着玩的。”
小香的眼泪本就不多,很快就收住了,却仍旧悲叹着,“唉,要是良娣您能及早诞下皇嗣就好了,那才叫地位稳固,偏偏碍着这条规矩……说来历朝历代也不见有这样的规矩,都是皇后娘娘……”
崔嬷嬷忽然转身朝她们走来。
主仆俩都唬了一跳,仿佛背后讲坏话的小孩被人抓住。
小香陪着笑脸说:“嬷嬷您还有什么事么?”
崔嬷嬷并不看她,只向着傅瑶说道:“老奴适才忘言,皇后娘娘请傅良娣今日午后往椒房殿觐见,万勿忘却。”
这老奴才,自己忘了事,倒一脸理直气壮的。
傅瑶心中暗恼,仍平心静气说道:“嬷嬷放心,我一定按时前去,不会令皇后殿下苦等。”
崔嬷嬷去后,傅瑶的思绪方陷入翻涌之中。
据她所知,皇后一向不喜欢她。照理身为太子妾室,她该每日去给婆母请安——东宫离椒房殿本来也称不上远,可皇后居然发了诏令,命她不必觐见,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厌恶了。
入宫这么久,她也只在册封次日拜见过皇后,除此之外,皇后眼里几乎没她这个人。
现在怎么又想起她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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