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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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淑妃的声音一如流水般平淡温和,“公主,皇后娘娘才是你的母亲,我不过是宫中的淑妃。”

她这样撇清界限,赵皇后却有些不好意思,虽说礼法如此,可赵皇后并非一意隔断骨肉亲情之人,遂轻轻咳了咳道:“淑妃,此举是否太过严苛?不过小孩子之间嬉戏玩闹,咱们别太认真罢?”

周淑妃温温柔柔的说道:“娘娘,正因如此,才最好将公主送回京去。本来陛下来此是为散心,可闹出这样的事,即便娘娘您不计较,只怕太子和太子妃也有瓜葛。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臣妾和娘娘都为难,不如索性送回去清净。”

她自愿大义灭亲,赵皇后也无话可说,再则她也怕皎皎到皇帝面前哭闹,成德帝最疼这个孙女,若因此责备她这个皇后无能,她反而难堪。

赵皇后想了想,同意了周淑妃的提议。

当日周淑妃就催促女儿收拾好东西,派了数十名护卫送她离开北蕃。昌宁再不甘心,奈何母命难违,不得不含泪坐上车驾。

第117章 狼嚎

是夜一番云雨之后, 傅瑶枕在元祯膝头,若有所思地说起:“淑妃娘娘同大公主的性子真是大不相同,大公主那样傲慢,淑妃娘娘却为人平和、进退有度, 真想不到大公主是她所出。”

元祯笑道:“笃儿的性子也与你我大不相同,难道笃儿不是你我所出吗?”

话虽如此, 可傅瑶总觉得周淑妃端庄得过了分, 她在宫里几年,就没见周淑妃发过脾气, 虽然模样温柔,却无端有一种疏离感。周淑妃、张德妃、李昭仪这几个都算好相与的,但张德妃与李昭仪好似更亲厚一些, 也不知是何缘故。

就拿这回的事来说,傅瑶哪知道周淑妃舍得将女儿撵回去?当然她这么一来, 傅瑶也没法揪着那件事了,外边也只说周淑妃深明大义严于律己,傅瑶等反而有无理取闹之嫌。

自然她是得了公道,可傅瑶莫名的有一种不舒服之感。

比起她来, 昌宁的损失当然更大,她没法在傅瑶跟前晃悠,当然也没法提起陈翘的婚事了。

傅瑶忽然想到, 周淑妃颇得陛下爱重,昌宁本来该去找她相助,为何苦苦纠缠自己, 会不会周淑妃本就不赞同这门亲事呢?

她愈觉扑朔迷离起来。

皎皎的伤轻微得不能再轻微,只过了一日,便又活蹦乱跳起来。傅瑶看了颇觉欣慰,这是个皮实的。

虽说大历女子以柔弱娴静为美,可傅瑶有时更羡慕赫连氏之流,因为她们的体格更为强健——身为一个古代女子,这样不发达的医疗条件,没有一副好身体怎么能行呢?光生孩子就是一道难关。

她去赵皇后帐中请安,赵皇后亦问起皎皎的情况,傅瑶回说很好。

高贵妃便笑道:“看来皇女孙没怎么受伤,难为之前还闹得兴师动众的。”

这位娘娘真是抓住一切机会拆台,傅瑶恭谨的回道:“小孩子皮肉娇嫩,儿臣见出了许多血,难免一时惶急。”

赵皇后皱眉道:“行了,都过去的事还提什么。”

如果可以,她真想将高氏也遣送回京,省得她终日在跟前碍眼。

高贵妃丝毫不觉得自己讨嫌,仍是凤眼斜飞的笑着:“臣妾倒是听到些流言,说那日两个孩子打架事出有因,起因在于皇女孙出言不逊,那位陈姑娘气急了才动手的。”

傅瑶想不到高贵妃连小孩子都拿来利用,当下冷冷道:“皇女孙一向乖巧知礼,怎会出言不逊?”

高贵妃摊着两只手笑道:“这不是我说的呀,是外人说的,仿佛皇女孙还骂人家是没爹的孩子,我倒想着,皇女孙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呀,还不是有人教她说这些话罢了。”

说罢,她意有所指的看了傅瑶一眼。

赵皇后断然喝道:“外头的流言,你也在这里浑说,贵妃,你真是越活越转去了!”

高贵妃收了声,意气却丝毫不减,显然能让傅瑶难堪就给了她足够的乐趣——傅瑶也的确难堪。

高贵妃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傅瑶近日也隐隐听到宫人们类似的闲谈,心里跟有爪子挠似的。她自认不曾教过皎皎这些,可皎皎会不会真的说了那些话?她知道这女孩子心眼鬼的很,虽然常夸她乖巧,其实身上的小毛病也不少。会不会皎皎从秋竹昌平那儿听到些故事,暗暗记在心里,趁机拿出来嘲讽陈翘一番?

傅瑶知道她很不喜欢陈翘,也不喜欢她嫁给笃儿,对付一个不喜欢的女孩子,言语中伤也算不得什么罢?小孩子更分不清对错善恶。

傅瑶回去后就将她叫来身前,也懒得绕弯子,开门见山问道:“你跟陈翘说了些什么,她为什么打你?”

皎皎仰着脖子道:“阿娘,她打我,是我的错吗?你为什么这样问我?”

放在平日,傅瑶也许还会代她委屈,可有了高贵妃那番话积在心里,傅瑶觉得自己不能不正视这件事了:就是她平日太过纵容,才纵得皎皎不知分寸,得罪了人不说,间接还带累了她的名声——旁人还以为是她教的。

傅瑶于是板着脸道:“你还死不认账,你要是没惹她,她为什么动手?还说什么有爹生没爹养的,谁教你这些话?”

皎皎大概从未见过她这副辞色,眼泪啪嗒啪嗒下来,哽咽着道:“女儿没做的事,为什么要我承认?你就只信别人,却不信我,你还是我阿娘吗?”

她一边擦泪,一边赌气跑出去。傅瑶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喊了几声,也不见她回来。

用膳的时候也不见她人影,元祯要遣人去叫,傅瑶正在气头上,冷着脸道:“不用理她,饿一顿就好了。”

元祯瞅了她一眼不语,一家人默默地吃完饭后,元祯才拉她在榻边坐下,问道:“怎么回事?”

傅瑶也觉得满心委屈,她不过说了一句,这女孩子就敢跟她赌气使性子,遂将外头的闲话与适才皎皎的任性一股脑道出。

熟料元祯听后却松开她的手,认真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诶?”傅瑶吃惊的抬起头,她是来宣泄情绪的,不是来听数落的,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孤问你,是外人同你亲近,还是皎皎同你亲些?”

“自然是皎皎。”傅瑶不满的说道。但正因如此,她才要严格要求,否则不是让人说她管教无方吗?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却宁可相信外人所说?”元祯看着她道,“皎皎有时候是任性贪玩一点,可大处从来没给你丢过脸,你倒好,听了几句闲话,就跟小孩子较起劲了。”

傅瑶此时也有些懊悔自己的激进,但一时也难以屈服,“即便如此,我白问一句,她也用不着生气啊,这是对父母的态度吗?”

元祯有些好笑,“别人冤屈了你,你生不生气?凭什么别人不能冤枉你,你却能冤枉别人?仗着为人父母,便该为所欲为么?”

他见傅瑶态度有所软化,重新搂着她,语重心长的道:“阿瑶,孤觉得你太看重人言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过分看重得失,往往会为得失所误,这个道理,莫非你至今还不明白?”

傅瑶有些恍惚,从前什么样,她都快浑忘了。还是太子良娣的时候,她什么心也不操,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当了太子妃之后,她反而不及从前自在了,每做一件事之前,务必得考虑外人如何评价,唯恐举止不当,被人说不合太子妃的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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