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水至清则无鱼。能进入权利核心的人,手上大都干净不到哪里去。若是这些东西成为把柄被人抓住,那将是巨大的威胁。
墙倒众人推。大大小心朝臣官员像受了蛊惑一窝蜂地弹劾顾臻。
顾臻却悠闲地在自己的侯府里,批了狐皮大氅,坐在池塘边钓鱼。晋王李元提着酒来看他,顾臻头也不抬,只道:“晋王不怕沾了晦气?”
李元在他身边坐下,打开酒坛,醇厚的桂花香飘散出去,他说:“这是三年前你离京时酿的,现在开封正合适。”
顾臻接过递到面前的酒坛子,扬起脖子喝了一口,递还给李元,李元也不忌讳,也就着酒坛子喝。
“你今日之难,都怪我当日向父亲提议你与陈国公府的婚事。”
“晋王何出此言?”
李元叹了口气,“阿臻,你这是在怨我啊。你放心,此事既然是我惹出来的,我便会替你平息。”
顾臻终于转头看了李元一眼,眼神露出些许真诚,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李元保证道:“我这便回去替你张罗,你无需担忧。父亲如此器重你,不会被人挑唆鼓动!”
顾臻应和了几句,李元走时,亲自送到他门口。
回头,顾臻继续坐在池塘边钓鱼,自有暗卫关注李元的动向。傍晚十分,燕十六过来秉道:“晋王见了几位阁老。”
中书省和门下省的那些老古董,跟顾臻并不相合。但他们的决议很多是连皇帝都无法否决的,所以李元找他们比找任何人都有用处。
“晋王不可信。那些弹劾我的人恐怕很多都是他煽动的。他知道此事动不了我的根基,想让我凭空欠他一份人情,以后我与他便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要与太子□□,便容易得多。”
燕十六皱了皱眉,“那眼下该如何行事?”
“挑起此事的是安北都护府的刘天昊,他想掩盖自己的罪行和太子的阴谋,自然会不遗余力往我身上泼脏水。”
燕十六静静听着,恰好鱼儿上钩,顾臻提竿取鱼,“传信临沙县,该是陆焕之出场的时候了。”
燕十六看着顾臻重新挂鱼饵,忧虑道:“只是不知道这饵他吃不吃。”
外间都传言主人这个三镇节度使凶多吉少,刘天昊风头正劲,没有主人这个靠山,陆焕之一个小小下县下令,若此刻冒出来,无异于以卵击石。他肯冒这个险?
“端看他还有没有良心了。”
临沙县县衙。
陆焕之是先接到顾臻下属带来的手书,撬掉刘天昊的证据就在他手上。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按原先计划,除掉刘天昊,让太子少了这个左膀右臂,但这无疑得罪了太子;另一条他可以将此交给太子,或许能一举成为太子心腹,同样可以飞黄腾达,不用冒险。
可他同样也知道,就算顾臻再落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整治他绰绰有余,从交手书的人连过问一下他安排的意思都没有,便能看出那位的从容淡定。
如今形势不明朗,两条路都只是生死一线,大意不得。随顾臻手书一起送来的还有罗二的骨灰。暗卫说,罗二的身份没人知道。换句话说,罗二是陆焕之表弟的事情□□们并不知道,他依然有选择站队的权利。顾臻原本也可以将这个被太子暗线杀死的罗二的身份公开出去,强迫他站队,但顾臻没有。
顾臻这样的人根本不屑拿这些东西去要挟别人。
罗二的事情,他之前就听得顾臻的暗卫提起过,一直瞒着陆母,这回也同样没告诉陆母。
阿璃的信姗姗来迟。听说是蜀中来的信,陆焕之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便出来见了送信人。但拆开信,并不是阿璃娟秀的字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陆焕之将江勉的书信反复看了数次,越看气息越冷,转头,便将罗二的骨灰放在了陆母面前,陆母哭得晕死过去。
陆焕之安置好母亲,给临沙县顾臻的暗卫发了消息,开始行动。
顾臻接到临沙县的飞鸽传书,只淡然一笑,“东西偷到了吗?”
燕十六将一叠厚厚的情诗拿出来,这都是陆焕之亲笔为阿璃写的情诗。顾臻挑挑拣拣,把没有指明阿璃名讳的情诗选出来,交给燕三十六,叫他派人每三日给清平公主送一封。
燕十六算是跟顾臻最久的心腹,这回却没看懂主子的意图,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顾臻解释道:“晋王搞出这么多事,不过是想我与太子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陆焕之出面弹劾刘天昊的事,绝对不能跟我们牵扯在一起。”
不管这件事是当成陆焕之为讨好清平公主才弹劾刘天昊,还是暗中受了某人指使才弹劾刘天昊,只要将陆焕之跟清平公主扯上关系,清平公主与晋王同胞深情,这笔账,太子自然而然会记在晋王头上。陆焕之一介下县县令如何拿得出能给刘天昊致命一击的证据,太子只会以为这本就是晋王布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暗线。
燕十六恍然大悟。以得清平公主跟陆焕之以前那些爱恨纠葛,就算这事是假的,也会让所有人信以为真。原来这才是他家主子选中陆焕之来弹劾刘天昊的真正原因。
第19章
江家是江陵城最大的茶商,在蜀中有八家茶叶铺子,江陵城四家,另四家都在临近县城。
阿璃在家中休养了一日,翌日一早便带着江勉和王石去茶叶铺。这边还未踏出门,那头二房的堂兄江雄便过来了。
父亲在时,因为身体原因,外地的茶叶铺都是二叔在亲自打理,一年之中也难得回来几次,自然江陵城的便交由这位已经及冠的堂兄。
阿璃对这个堂兄并无多少好感,长得油头粉面,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如今不过及冠的年纪,侍妾已经娶了三房,每日还流连烟街柳巷。
以得江家商户的身份,男子娶妻纳妾的标准是一妻一妾,再要纳,那便是通房丫头,算不得妾室,可这位偏要纳妾,若非有个妹妹当了江陵城县令的妾室,上头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多侍妾也是纳不了的。即便如此,这三房侍妾不知道是塞了多少银子如何疏通才得来了。
阿璃昨儿个往院子里走了走,便见得那三位花枝招展珠钗玉环,琳琅满目,倒把大房这边衬得十分寒酸。
父亲才过世两年,这位堂兄就纳了三房妾室,的确很有能耐,也不知道父亲在时,他们那般老实,压抑得有多辛苦。
阿璃跟这位堂兄福了福,江雄本是昂首阔步而来,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突然见得阿璃身后人高马大满身煞气的王石,顿时颓了气势,也跟着揖了揖,遂换了一幅温婉语气问道:“三妹这是要上哪儿去?”
阿璃指了指王石手中的几个盒子,说道:“茶叶铺的几位叔伯我也多年未见,如今回来,总要去打声招呼,免得失了礼数。”
江雄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既是如此,我便陪你一起过去。”
阿璃也不拒绝,反而道了谢。出门时,江勉扯了扯她的衣服,阿璃冲他摇摇头。一行人便上了街。
阿璃一出现在大街上,便惹来很多人的目光,阿璃早已习惯别人的闲言碎语。无论是合离还是休弃,对女子而言,都是极不光彩的事。
阿璃一路面色如常,若有人愿意跟她打招呼她便回应,别人唾弃,她便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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