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正在这时,罗太守毕恭毕敬地引了一行人进来:
“杨郎君,请。”
苏令蛮下意识抬头,却在对上一双冰砌雪雕似的双眸时,失了神。
第35章 风满楼(二)
一行十数人, 浩浩荡荡而来, 个个都是定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少年英才之辈,可在这白衣杨郎的面前, 纷纷淡褪成了一副苍白的布板。
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无双。
——大概每一个女儿家的春闺梦里人,都是这等模样。
苏令蛮怔怔看着,竟一时挪不开眼去。
少年郎君眉目清俊,皎如玉树, 萧萧肃肃,当看着他, 便再无空闲去思索旁事, 他身姿笔挺地站在人群中央, 便仿佛汇集了天地灵秀——
可又偏于冷隽, 仿佛神山顶上最尖端的那一捧皑皑白雪, 孤高清许直让人顶礼膜拜, 继而又恨不得将其一把抓来嚼下, 以压制心头无端端生起的燥热。
又冷淡, 又孤傲。
在座的小娘子们纷纷脸红心跳,沸腾了。
苏覃与罗小郎君对视了一眼, 罗小郎君指了指天,无奈摊手, 表示阿爹不许透,他亦只能瞒着了。
“郎君,请上座。”
罗太守的再次相让, 打破了厅内迟滞的气氛。
杨廷淡淡收回视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当先便在首座上坐了下来。他这一坐,好似打破了某种陈规,周遭响起了无数窃窃私语声——
显然都是对其身份好奇之人。
罗太守顺势坐到了杨廷左手位,还有人认出坐在杨廷右手位的,是定州兵马司大司长独孤信。
独孤信这人与罗太守不同,他是个大老粗,只懂得操兵练马之事,常年随军驻扎在城外,无事根本不会外出,是以整个定州城也没几人认得,倒是那把子大胡子极为显著。
主桌上随桌的几人,虽然不如这一文一武两官位高权重,却也是定州城里数得上号的人物。
看这众星捧月之事,那还有人猜不出来,那杨郎君便是京畿来的贵客,这赏梅宴开办的意图?
杨乃国姓,纵这京畿小郎君没甚职权,也该是个宗室子。
苏令蛮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就近找了个位置落座,却见罗婉儿神秘兮兮地凑近来咬耳朵:“阿蛮,你可知刚刚那郎君是何人?”
“何人?”
苏令娴也微微侧着耳朵,似乎起了些兴致。苏令蛮抬头促狭地朝她笑笑,直笑得苏令娴浑身不自在,才催着婉儿继续。
罗婉儿偏不直说,卖了个关子,将目光转到旁一桌的紫衣女郎身上,喊了声:“独孤姐姐——”
独孤瑶下意识地转头:“罗三娘子,何事寻我?”一张芙蓉面上俱是春意阑珊,笑意盈盈,难得给了个好脸色。
只这话答得神思不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独孤家的大娘子是——
思春了。
不怪苏令蛮作此想,她与独孤瑶素来没甚交集,可却也知道其人孤高自傲,只肯与同样优秀之人在一块,她与罗婉儿这样的,在独孤瑶眼中从来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话都懒得理上一句的。
这独孤瑶在整个定州的闺阁群里,也算是名声赫赫之辈,不只因其一手枪法耍得比男人还利落;更是因其特立独行,胆大妄为。
虽大梁建国后,开设女学,女儿家的地位比之晋朝高了些许,可女郎过十八不文定,还是会为人所嗤笑——除非能成一代大家,开一世先风,如墨如晦那般,人人尊一声“先生”。
而独孤瑶自十五及笄,便一力推拒了其父为她安排的好几桩婚事,言“守静”。
边疆上的硬汉独孤信在军事上说一不二,唯独拿他那娇娇女儿毫无办法,硬生生就让心肝宝贝蛋拖成了一个老姑娘,成为了定州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也有传言,独孤大娘子心中有人,才守至如今不肯嫁。
想起对面那冷面美郎君,苏令蛮隐隐觉得这传言倒有几分靠谱之处,忽而又想起了那夜东望酒楼里语焉不详的几句话,下意识将目光转了个个,往主桌转去。
却正好见独孤信大笑起身,先朝杨廷敬了杯酒,才朝女桌这边亲昵地招了招手,混不吝地喊道:
“阿瑶,到阿爹这来。”
画屏中央圈出的一块高台上,已有一出平戏咿呀咿呀地唱将起来。
独孤瑶粉脸霏霏,连常年不离身的枪都置到一旁,左手抚了抚略皱了些的裙摆,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穿过屏风空隙,往主桌走去。
苏令蛮撩眼皮轻啐了声:“出息。”不过是个格外俊俏些的郎君罢了。
罗婉儿兴奋地手舞足蹈:
“阿蛮,你看见那杨郎君了吧?可知道当朝宰辅杨文栩?这杨郎君便是那宰辅唯一的大郎!”
岫云杨郎,含霜履雪。
作为两朝权臣又是当朝王叔的杨文栩之子,杨廷最为人称道的,大约就是这赛过潘安,羞煞宋玉的俊脸了。传言在其初初弱冠之时,便有长安的小娘子哭着喊着自荐枕席,重金求一夜的风流韵事,每逢出行,常有掷果盈车的盛况。
而比他美杨郎更出名,则是那凛冽高傲的性子——
据传王相之女,长安第一美人与才女王文窈芳心暗许多年,明示暗示多次,却也不见这杨郎垂目一顾,可见其性之倔。
苏令蛮抚了抚胸口,只觉得那里咕噜咕噜地往上蹿着一股子酸气,压也压不下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