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杨廷摇头拒绝:“当年清微得寒疾之症,病欲至死时,师兄曾有言:病在身,尚且能治;病在心,外力无用。”
仿佛想到什么,一双星眸便格外悠远,穿过时间的罅隙,带着厚度和重量:“不修己身,如何自立?仰仗外力,可能仗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师兄,你操心太过了。”
世间险恶,苏二娘子需要用自己眼睛去看一看,用亲身经历去品一品,若失败了,那也只能怪她——
命不好。
杨廷式的冷漠,让麇谷无声叹息,仿佛又看到了十四年前那个犟着脑袋不吭声的小郎君,眼暗了暗,心道:罢罢罢!各人有各自缘法,不必强求。
两厢说着,一个回军帐,一个去了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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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令蛮一觉醒来,手里便被塞了个蜡纸丸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莫旌使劲对着她眨眼,指指蜡丸,示意她打开看看。苏令蛮虽不明白他这葫芦里是卖什么药,却不妨碍她将纸条从头到尾瞧了个清楚。
原来是与她对口供,不让她将杨廷的威胁之音泄露给居士——
奖励极其诱人:
绿萝归她。
苏令蛮开心得简直要升天,面上笑意粲然,朝莫旌点了点头:交易达成。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天爷诚不欺我!
——这么些日子来,绿萝早成了苏令蛮一双信任的臂膀,而她的陪伴,也让苏令蛮度过无数难捱的夜晚,不独是下仆,更不独是朋友。
“绿萝呢?”她问。
杨廷掀帘进了来,夜雨过后,天空的太阳便格外烈些,透了一丝进来,刺得苏令蛮眼睛眯了眯。
杨廷面无表情:“卯一虽赠予了你,但此前窥探之事,不得不罚。”
苏令蛮一听忍不住撑着坐起,喘了口气:“郎君既赠与我,便是我的东西,怎好将旁人的东西破坏了?”
杨廷充耳未闻,直接转过身去:“信伯,午时到了,你送人走吧。”
麇谷居士拎着藤箱睡眼惺忪地走进来:“阿蛮,此番老夫同你去苏府住上两日。”
“啊?住上两日?”
苏令蛮瞪直了眼:“居士,这恐怕不成,我阿娘怕是不会同意。”吴氏的死脑筋这么多年来她体会得尤为深刻,要住在她那屋——
不成,肯定不成。
麇谷给了她一个爆栗:“你偌大的一个北定苏府,难道就没个客舍给老夫住?”
苏令蛮这才转过神来,发觉自己是钻了牛角尖,居士若作为大夫在外院住上几日,倒是不侵礼法。她一把揪住了麇谷左手,晃了晃,歪着脑袋娇声道:“居士对阿蛮最好。”
烧还未退,脸红彤彤的,眼睛却快乐得眯成了一条缝,可爱得紧。
麇谷忍不住神手抚了抚阿蛮的脑袋,突然觉得若有这么个女儿,日子倒也过的不差。
一架马车轱辘似的往军营外奔去,路过的兵士不约而同地垂下了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阿廷:老跳蚤!
麇谷:瞎眼驴!
第49章 倦鸟归巢
从兵马司到定州东城, 路途并不算平坦, 往来多骏马, 于是那辆慢悠悠晃荡的马车便格外显眼。
麇谷居士探身往马车里看, 眼见阿蛮行了一段路, 又没头没脑地发起烧来, 直烧得满脸通红还朝他没心没肺地咧嘴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泼皮猴, 就没个省心的时候。”
苏令蛮垮了脸:“居士……”哪有这般说人的。
她脑袋依然昏沉, 可梦中的灵堂、棺木简直让她如坐针毡, 每在军帐里多呆一秒, 便多焦虑一秒。
马车颠簸, 却好歹让心定了些。
车夫驾车的声响时不时传来,苏令蛮半卧着, 脑中迷迷糊糊,一忽儿是阿娘的安危, 一忽儿又是赏梅宴上种种,将所有人过个遍,依然找不出头绪来。
麇谷撩开帘子走进来探了探她额头, 把完脉, 在角落的藤箱里翻找了会递过来一粒丸子往她嘴里一拍:“吃了这个。”
苏令蛮乖乖咽下这堪比黄连的药丸, 脸皱成了一团。
麇谷冷笑:“老夫这固本丸子寻常人奉上千金,都不会给,如今免费赠与你这黄毛丫头,你还敢嫌?”
苏令蛮忙不迭摇头, 捂着嘴眨巴眨巴眼,生怕他夺回似的:“阿蛮不嫌。”且不提这固本丸市面上根本有价无市,更何况居士真心更不能浪费,再苦也得咽!
麇谷叹了口气,从袖中一抽,又递来一个被油纸一层一层包裹严实之物,大约拳头大小:“拿去吧。”
苏令蛮伸手接过,在耳边晃了晃,油纸沙沙作响,摸上去软软的,好奇道:“居士,这是何物?”
麇谷帮她掖了掖被角,神秘地笑了:“好东西。”
苏令蛮还欲再问,肚子却咕噜咕噜叫唤了起来,腹内一阵轰鸣,直让这年纪不大的小娘子脸色发窘,麇谷哈哈大笑了声:“阿蛮可是饿了?”
苏令蛮扁了扁嘴:“恩,真饿了。”
她是真的饿,自昨日午间便未进过水米,后来又高烧不止,灌了一肚子的苦药,可药不管饱,烧退了,饥肠便出来作怪,现下饿得心里直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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