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余希声看着男人对面熟悉的背影,大叫一声:“罗让!小心!”
罗让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余希声捂住疯狂跳动的心脏,在短暂的闪神后,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开始打110和120。他没有理由地相信罗让能够解决那个男人,所以他没有再上前添乱,而是决定做更重要的事。
罗让背后,袭击者“啊啊”怪叫着冲上来,军刀看似毫无章法地狂砍一通,然而每一下都朝着罗让的要害。罗让连躲几下,目光微凝,感觉这个人不像他表现出来得那么疯癫,而且应当具有一定的军事素养。
将袭击者带离受伤倒地的蔡有阳后,罗让不再迟疑,改守为攻。他在让过袭击者正面一刀的同时,闪电般迅疾地伸出手,捏住男人的手腕,而后有技巧地一个用力,再猛地一抖。袭击者手腕一阵酸软,骤然失力,军刀从手中脱落。
罗让倏地伸手接住军刀,随手挽了个刀花,握住刀柄一拳击在袭击者的腹部。满眼血红的男人如虾一般弓起腰来,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跌跌撞撞朝罗让胸口撞来。罗让一个错步,跳起,同时屈起小臂,手肘猛地落下,狠狠击在男人的后颈上。
袭击者倒在地上,丑陋的身躯仿佛一摊肮脏的垃圾。终于赶到的家长们欢呼一声,而后一齐冲上来,捆人的捆人,救人的救人。
“给蔡老师止血!快!”
“来了来了!”
接到电话后火速赶来的赤脚医生跳下自己的三轮车,挎着医药包狂奔而来。
罗让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蔡有阳,而后匆匆赶到余希声身边。余希声穿着黑色大衣,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明显,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伤怎么样?”
余希声摇摇头:“没事。”然后微笑道,“幸好你来了。”
罗让看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庞,后怕道:“我昨天开车时就觉得心惊肉跳,今天很早就醒了,总觉得不对劲,还好决定回来看一眼。”
余希声点点头。
罗让试探地碰了碰余希声的胳膊:“伤真的不严重吗?等医生给蔡有阳急救完,让他给你包扎一下。”
余希声道:“不用了,等救护车来,去了医院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蔡老师,他的伤比我严重多了。”
罗让点点头,安慰他说:“蔡老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看,你不也是因祸得福,这都不晕血了吗?”
余希声“嗯”了一声,罗让刚松一口气,就见他摸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看到指尖的鲜红时,倏地眼睛一闭,往自己怀里摔过来。
第36章
余希声在病床上醒来。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刚动了动,感到被子被重物压住了。低头一看,罗让安安静静趴在床边, 眼睛半闭着, 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只在闭目养神。他从被子里抽出另一只手,想去够扔在床尾的大衣, 但动作幅度才大了一点,罗让就睁开了眼睛。
罗让揉了揉脸, 用那把刚睡醒的沉沉的嗓音问道:“要拿什么?我帮你。手别乱动, 伤口再崩裂了。”
“你在床边睡, 披个大衣,不然着凉了。”余希声小声说。
罗让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 胡乱抓了把头发,说:“没睡,就打个盹。我给你打饭去啊。”
余希声:“打饭?”
罗让笑道:“对啊,你昏了一整天, 胳膊缝了两针,就这样,都没醒。”
余希声的记忆一点点回笼, 昏迷前的景象潮水般涌入大脑。他慌地爬起来:“蔡老师?”
罗让忙上前一步,把他按回床上:“才给你挂了一瓶葡萄糖,你老老实实躺一会儿。那么大个口子,跟我说没事, 我还没找你算账。蔡老师比你醒得还早,知道吗?”
余希声无法,只能顺着他的力道躺回床上去,想想心里实在放不下,又说:“我去看他一眼。”
“别看了。”罗让说,“从急救室出来后醒过一回,现在在icu,状态良好,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如果情况稳定,就能转到普通病房。我已经通知他家刑警队长,人说晚上就到。我去打饭的时候,顺便看一眼,要是已经到了,就跟你说一声。”
余希声愣愣的,罗让做得很周到,也把情况都告诉他了,好像不用他瞎操心了。
罗让弯下腰掖了掖他的被子,笑道:“能安心躺着了?”
余希声道:“其实我就受了点小伤……”
罗让直起身,面无表情俯视他,目光不容置喙。
在这样的注视下,余希声只好道:“好,我再躺一会儿。”
罗让这才露出笑容,说了声“马上就回”,转身,哼着不知名的乡村小调,吊儿郎当地走了。
余希声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到黑胧胧的天色时,却陡然打了个冷战,笑容也从脸上褪去了。窗外树影婆娑,仿佛一头巨大怪兽的獠牙,无限延伸的辽远的黑夜便是那张巨口。这头怪兽与那男人的影像重合起来,露出残酷而癫狂的笑容,仿佛随时都会张开大口,将他吞没。
余希声一个哆嗦,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心跳声。独处的环境把人内心的恐惧与不安都放大了,直到这时,他才结结实实感受到那种生死一线的恐怖之处。他闭上眼睛,缓慢呼吸,突然,披坚执锐的罗让闯进他的脑海,凶巴巴地赶跑了那头兴风作浪的怪兽。他一愣,抬手捂住眼睛,苦涩又甜蜜地笑了。
罗让离开病房后,原本轻松的神情立刻冷凝起来。他匆匆走到一名主任医师的办公室,对正在写病历的医生问道:“结果出来了吗?”
医生抬眼,看到是他,抬手示意他坐下:“初步检测结果,军刀上没有犯罪嫌疑人所说的艾滋病毒。”医生强调道,“而且,就算真的有,艾滋病毒在体外存活的时间至多只有两小时。除非军刀上还留有犯罪嫌疑人的体液,否则,你朋友被感染的几率是很低的。根据现场反应的情况看,这种情况已经被排除了。所以你可以放心。”
罗让紧抿着唇听完,等医生说出“情况已经排除”的时候,神情稍稍缓和,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但他仍然面无表情,只是克制地道了一声谢,随后便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医生倒是理解他的心情,不以为怪,想了想,在他出门前叫住他,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有件事我想提醒你。”
罗让停下脚步。
医生压着嗓子道:“警方那边,有人跟我透露,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正在积极联系精神病院,可能要给他做精神病的鉴定。”
罗让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
精神病?好借口!
“那个人渣,”罗让的声音仿佛从牙齿间挤出来,“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医生摇了摇头,本想劝他冷静,但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后,便没有说话。据说,犯罪嫌疑人在连伤两人后,被抓到派出所,仍然大放厥词,说这趟不亏,有两个老师陪他一起去死了。民警急忙审讯,犯罪嫌疑人对行凶之事供认不讳,竟然还宣称自己在军刀上涂了艾滋病病毒。
艾滋病人报复社会,闯入小学砍伤两人。这条颇有爆点的新闻引来不少媒体的关注,在记者的团团包围下,犯罪嫌疑人已经从地方派出所转移到县公安局,目前正在接受进一步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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