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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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湘还不知道薛玉树已经中了举的事,现在听沈沅这样一说,她心中只想着,原来这个薛公子才学竟然这样的高?而且他还会制香,想必也是个雅人?

这样一想,她面上就又开始觉得有些发烫了。

沈沅瞥了她一眼,然后将手中正在剥的核桃在炕桌面上敲了敲,慢慢的说着:“这只核桃表面看着再光滑不过,但剥开了看,里面却是黑心的,早就烂透了。这可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说着,就回手将手里的核桃递给采薇:“这样黑心烂透了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扔了罢。”

采薇应了一声,双手接过核桃,转身扔到了外面去。

见沈湘目光正望着自己,沈沅就接着说道:“非但东西如此,人也一样。刚刚据我看来,你对那位薛公子的印象想必还不错。但都说人心隔肚皮,即便外表再光鲜亮丽的人,谁知道他内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呢?还是要留个心眼的好。”

但沈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以往看那些闲书的时候心中也十分向往那种才子佳人,刚刚猛然的见到薛玉树,见他相貌生的清俊,谈吐又文雅有礼,一颗少女心早就系在他身上了,还如何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于是当下她就很不在乎的说道:“长姐这话说的未免太武断。这世上自然是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但未必见得人人都是这样的人。且长姐今儿不过头一次见到薛公子,如何就断定他会是这样的人?方才你没听大哥说,父亲对薛公子也赞赏有加,还让他住在咱们家?再如何,父亲总比长姐会看人。”

沈沅没有说话。

父亲会看人?他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不过这样的话总不好对沈湘说。而且虽然她知道上辈子的事,但沈湘今儿才第一次见薛玉树,也并不好说太多。

不说说出来沈湘不会相信,若说多了,反倒要让沈湘心中越发的对薛玉树好奇起来,那样反倒不好了。于是沈沅便转而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来。

“……再过半个月就是除服的日子了,大伯母那日会过来。她喜欢木犀香,这几日你若有空闲,不妨就做些木犀香出来,到那日好送她,她心中也高兴。”

既然现在为母守制期满,而沈湘也快要十四岁了,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她和薛玉树的事,二则,父亲续弦的事想必也要提上日程了。继母进门,见了原配生的嫡子女心中多多少少的会有些不自在,到时他们姐弟三个人的处境肯定会尴尬,要现在就开始打算才是。而为沈湘相看人家的事,大伯母在京中结识的人多,她肯定能帮上忙的。

沈湘心中有些不愿为杨氏制香。她心中不是很喜杨氏,觉得杨氏喜爱沈沅多过于她,所以听得沈沅这样说,她也只是不情不愿的回了一个哦字。

沈沅明白她的心思。但既然想要杨氏帮她相看人家,那自然就要讨了杨氏欢心,即使沈湘心里再不愿,可这事也由不得她了。

姐妹两个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沈湘就带着木莲离开了。沈沅隔着窗子看她走远了,就叫了采薇过来,吩咐她:“你待会儿去找一下常嬷嬷,告诉她,这段时日让她多注意三姑娘。她日常见什么人了,做什么事了,都来告诉我。再有,万不能让她去见薛姨娘的那个娘家侄儿。”

采薇答应着去了。但沈沅随即又想着,常嬷嬷年纪已大,日常只教沈湘女红针黹,沈湘也不要她伺候。沈湘若在院子里还好,常嬷嬷还能看着,但若沈湘出门去见谁了,常嬷嬷还能跟着一起去不成?

想了想,她就叫了豆蔻过来,吩咐她:“你去打听打听,看老爷现在在哪里。”

豆蔻应了一声,忙去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就回来了,恭声的回道:“奴婢打听到了。老爷正在周姨娘那里呢。说是周姨娘这几日总觉得胸中气闷,又恶心,整晚整晚的睡不好,所以老爷这两日但凡有空都会去看一看她。”

沈沅听了,就又吩咐她:“昨儿荷香给我带了一篮子青枣来,你去挑些好的出来,我要带了去见父亲。”

昨日荷香是过来给沈沅送地契的。陈管事已经和吴家的人说定了价钱,随后沈沅就拿了银票给陈管事,让他买下了那处庄子。而母亲的那处庄子里栽了几棵青枣树,现在正是青枣结果子的时候,于是昨儿荷香过来送吴家那处庄子的地契时就带了些青枣来给沈沅。

临走的时候,荷香还说,吴家的那处院子她已经赶着让人过去收拾了。等收拾好了,就请沈沅过去逛一逛,沈沅也笑着答应了。

去看一看也好,到底是新置办的一处产业。而且母亲的庄子她也有好几年没去看过了。

豆蔻听了她的吩咐,忙下去挑青枣。等挑好了,她就过来告诉沈沅。沈沅让青荷接过了,随她去周姨娘那里。

天还是阴沉沉的,风重又刮的紧了,树枝呜呜的来回晃动着。

“也不晓得会不会下雪。”青荷面上有些担忧,“昨儿荷香姨才说刚播了种下去,若这时候再下一场雪,可是要冻坏好些的。”

青荷以前家里是务农的,所以对于农事懂的许多。

沈沅闻言也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轻声的说道:“但愿不会下。”

粮食收成好,她手上的银子才会多。等往后继母进门了,他们姐弟三个想要日子过的好,手中肯定是要有银子的。

一时到了周姨娘那里,就见周姨娘正背靠着靠背半坐在南窗木炕上,父亲坐在炕桌对面同她说话。

芸香在前面打起帘子,沈沅走了进来。见到沈承璋,她就屈膝对沈承璋行了个礼,叫了一声父亲。

沈承璋对她点了点头。见她脸颊被风吹红了,忙吩咐芸香:“去搬张椅子放在火盆旁边。”

周姨娘怀了孩子的人,十分畏冷。前几日暖阳高照的时候她这屋子里尚且还要生着火盆,更何况今儿倒春寒冷成这样。

芸香忙答应了,走过去搬了一张玫瑰椅过来,请沈沅坐下。

沈沅落了座,炭火映红了她白皙的双颊,只觉娇美如同春日开的最娇艳的那朵海棠花儿一般。

周姨娘这时挣扎着要起来同沈沅行礼,沈沅忙道:“姨娘您坐着吧,仔细起猛了头晕。”

又让青荷将那一篮子青枣递了过去:“我听人说姨娘这两日身子不自在,口中吃什么也觉得没有味道。这青枣是我母亲庄子里的枣树结的,昨儿才刚摘下来,极新鲜的。且吃着也香脆清甜,我就想着送些过来给姨娘您尝尝。”

周姨娘听了就很感激:“大小姐什么事都想着妾身,妾身实在是无以回报。”

又叫了芸香过来接了这篮子青枣,让她立时就洗一盘子端过来,请老爷也尝尝。

沈沅微微的笑道:“姨娘何必客气?您是我姨娘,腹中怀的是我父亲的孩子,我身为父亲的女儿,自然该好好的照顾您,为父亲分忧的。”

一面又关切的问着周姨娘这几日觉得如何之类的话,可还头晕目眩?沈承璋在旁见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中欣慰,再一次的想着,当初将这掌家的事交给沈沅是对的。

这段日子他也让人留意了,都说沈沅对着几个弟弟妹妹都是极好的,并没有因为什么嫡庶的分别就区别对待。而且看她对周姨娘也这样的好,过个几日就要亲自过来看一看。若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送周姨娘一份。即便是薛姨娘,当初卖了沈沅母亲的铺子,沈沅过后也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而也是对她如同周姨娘一样的嘘寒问暖。可见沈沅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于是沈承璋就同周姨娘说道:“沅姐儿说的对。你在她面前不必拘束。她现在管着这内宅里的一应事,你若想吃什么了,或缺什么了,尽管打发人去同她说一声就是。”

周姨娘恭声的应下了。

这时芸香捧了一盘洗好的青枣过来放在炕桌上,沈承璋伸手拿了一只吃着,确实是清脆香甜。就叫周姨娘和沈沅也吃。

沈沅这时又笑道:“我原也想着要给薛姨娘送一篮子青枣过去,可我新近听得人说,薛姨娘自打怀了孩子之后,对吃的东西就极讲究,旁人送的东西她再不吃的。便连前些时候刘大夫给她开的那些个安胎的药,听说她也没有喝,而是让丫鬟偷偷的倒掉了。所以我就不敢送这青枣过去了,怕她多心。”

下火这种事自然是要见缝插针的才好,而且也要循序渐进。需知一个人对另一人的印象也是会受旁人说的话而有所改变的。

“这话我也听说了。”周姨娘这时也忙接口说道,“不过薛姐姐原就是个心思重的人,为人也谨慎,在这些上面确实很讲究。特别是自打她怀了孩子之后。”

薛姨娘这几年仗着自己受沈承璋宠爱,又掌着内宅的中馈,背后也没少给周姨娘软气受。所以,能在沈承璋面前不动声色的说薛姨娘的不好,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沈沅这些日子对她实在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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