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夏侯昭对安家和段家的事情并不陌生,前世安毅阵亡后,安秀领兵与北狄人作战,一直坚持到了沈泰容的援军北上。但沈泰容却没有直接进军信州,而是带军先到了北卢休整之后,方才“急行军”,增援信州。
这急行军居然将信州与北卢之间原本只要两日的路程,生生拉成了五日。他们刚刚望到信州城墙的那一刻,正是北狄人攻破城门之时。
安秀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逃出城来,却被沈泰容以“涉嫌通敌”的罪名羁押。
在陈睿等人的营救下,她摆脱了牢狱之灾,却被贬斥为平民。而后段林借机公开撕毁了和安家的婚约,为段平另行聘娶了一个九边豪族的闺秀。
就在人人都以为安秀只能落发出家之时,天枢宫中传出了旨意,聘安秀为太子良娣。夏侯明的这一举动,为他赢得了军中那些不服沈明管制的势力的支持。
夏侯昭在出宫成婚前曾经见过安良娣。那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女子,呆呆地站在一株柳树之下,看到夏侯昭,她也只是漠然地行了一礼。王雪柳并不苛待东宫这些嫔妾,但等到夏侯明登基,雪柳亡故,裴淑妃把持了六宫之权后,这个被封为安贵人的女子,渐渐被人遗忘。谁也不记得,在晏和十六年的那个夏天,她曾经带着区区一万军队,和十万北狄大军对峙了半月之久!
如今夏侯昭顺利将援军交到了严瑜手上,只望着严瑜能马到功成,这样不仅安秀的命运能有所改变,五万信州百姓也不会枉死于北狄人的铁蹄之下。
想到前世种种,夏侯昭总难免有些伤怀。不过听到李罡将自己的弟弟称为“草包”,她还是不免露出了笑意,道:“你为何这般说你弟弟。”
李罡今日未曾喝酒,当着夏侯昭的面便不似昨日那般洒脱。他挠着头道:“我这个弟弟,读书十分聪颖,让他领兵作战实在是太为难他了。只是家中世袭的职位,不得不有人来承袭,方才逼得他上阵罢了。”
夏侯昭听他言语之间,对这个弟弟还是颇有维护之意的,并不像京中流传的那样,因为被父亲送到帝京,而深怀怨恨。她心中略感欣慰,道:“你不是还有两个幼弟,等他们长大了,自然就能帮着李罟了。”
李罡“嘿嘿”笑了两声,道:“严瑜也是这般说的。”
他们这般说说走走,走得并不快。等回到宫中,已是到了午膳时分。
风荷生怕夏侯昭这两日奔波劳累再染了病,膳后硬是灌了一壶药水在她肚内。
夏侯昭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茶壶,晃一晃还能听到水声,一时也睡不着,便绕着锦芳苑走了走。
又到了繁花似锦的季节,锦芳苑中飞蜂彩蝶翩翩起舞,一只蓝白相间的蝴蝶悠悠然然地从她眼前飞过,夏侯昭一时兴起,伸手去扑。
“莫碰它,这蝴蝶有毒。”一个孩童的声音忽而响了起来。
夏侯昭回头看去,一个身着锦袍的童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怀中还捧着一朵白色的牡丹。
“龄哥?”夏侯昭不敢置信,轻轻念出这个很久不曾提起的名字。
第60章 星芒
若说夏侯昭陡然重生,最惦念的人便是月姑姑和龄哥了。前世到了她幽居公主府之时,父母、雪柳、风荷都已经故去,如沈泰容所言不虚,就在她重生之前,严瑜也战死在沙场,那么她还留在世上的亲人,便只剩下这两人。
龄哥虽然是王雪柳和夏侯明的儿子,但因为王雪柳早故,几乎是由夏侯昭一手带大的,实和她亲生的孩子没有两样。她常常回忆起自己还没有出宫之前,在芷芳殿抚养龄哥的情形。按说那时候她还待字闺中,不应承担这个责任,但其时宫中并无其他可以托付的人。她自己又幽居在芷芳殿中,常年不见外人,有龄哥陪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也许是生母早亡的缘故,龄哥一个十分懂事的孩子。从小就甚少哭闹,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只要她温言哄劝一会儿,便又回转了心情。唯一一次大哭,是她出宫嫁给沈泰容的那一日。
芷芳殿中宫人们往来穿梭,殿阁的檐角上挂上了新制的彩灯,连锦芳苑中的花木枝干都缠上了彩绸。整座宫室一派洋洋喜气。龄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堂姑马上就要离开了,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先是嚎啕大哭,继而跑到正在梳妆的夏侯昭身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夏侯昭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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