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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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王成仁说话,旁边的一个警察直接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套在了他的头上。

至于江一执等则是直接离开了医院,这些警察就是两个便服警察叫来接手的。

王成仁的事情一解决,起码谢父身上的罪状已经能够洗脱掉了,谢衣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她问道:“江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江一执说道:“去病人家里看看。”

说起那个孩子,谢衣心里难免愧疚,说到底,他的死,谢父固然也是主观原因,却也难辞其咎。

只听见江一执继续说道:“在这家医院里,我没有感知到那孩子的鬼魂。”

那孩子既然死在手术台上,多半是枉死。按理来说头七之前,他都只能滞留在他死亡的地方,可眼下在这医院里却搜寻不到他的鬼魂,听江一执的意思,这里面分明是还有什么隐情。

有两个警察在,一行人当即就找到了事主家所在的小区里。

“六号楼——”

便服警察四下打量了一番,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标注为六的楼房。

一行人正要过去,突然听见一阵破口大骂的声音传出来,“滚滚滚,你给我滚,三十万就想把我给打发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告诉你,没有五十万,这事儿不算完,我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耗,大不了,大不了咱们法庭上见。”

“钱先生,话不能这么说……”

这大概是个年轻的女人,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关上了。

第94章 第九十五章

没过一会儿, 楼上下来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 一手拿着一个文件夹, 另一只手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脸上满是愤恨。

等到这人走到他们身边, 江一执这才开口问道:“这位女士, 这是怎么了?”

年轻女人正在气头上,也不管问话的是谁, 当即就说开了,“喏, 这不是那家的孩子意外坠楼, 因为医疗事故死在手术台上了吗——”

她放开捂着额头的手, 露出一大块青紫, 指了指五楼的一个窗户。

“我是卖保险的, 那孩子的妈是我的初中同学,上个月我们班同学聚会,我好说歹说, 他们夫妻俩才起了给孩子买份人身意外险的念头。没到两天,对方就答应给他家三个孩子每人投上888元,保额八十万元的意外险。我本来还觉得在老同学这里做成了几单生意挺高兴的, 没成想这还不到一个月,他家孩子就出事了。”

“这出事就出事吧, 这要是他家孩子坠楼之后直接就死了的, 我二话不说直接赔钱没得商量。关键是他家孩子是后来死在手术台的, 这里面能拉扯的问题就多了。”年轻女人嫌详细的解释太麻烦,直接说道:“总之,按照我们公司的说法,最多赔付三十万,结果他家倒好,狮子大张口,开口就是五十万,一点也不顾当年的同学之谊……”

年轻女人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大堆,又摸了摸额头上的青紫,这是刚才那家人突然关上门,她没反应过来硬生生的撞出来的。

两个便服警察默然,抬眼看了看气急败坏的女人,说白了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这女人但凡有点恻隐之心,也不会一口一个死在手术台上。

“算了,不说了,真tm的晦气,我还是找个诊所看看吧。”一边小声咒骂着,年轻女人错开江一执等人,向外走去。

江一执若有所思。

“江先生?”旁边一个便服警察不由的皱起眉头,这刚买保险没多久就出了事,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就多了。

可那孩子确是死在手术台上的,更何况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么一想,便服警察的眉头又舒展开了。

江一执沉了沉气,没说话,却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拐了个弯向楼房背面走去。

到了地方,其中一个便服警察抬头指向正上方五楼的阳台,说道:“那就是事主的家,这个小区有些年头了,事主也是刚搬来这里没几年,买了个不知道几手的房。听局里的人说,事情发生的时候,那阳台上十几年前安装的防盗窗被这风吹雨打的,本来就不是很牢固。”

“偏偏那孩子也是个不听话的,他家里人训了好几次,让他把盆栽放在地上,不要放到阳台上的防盗窗上,免得掉下去砸到人。他不听,趁着家里人都不在的时候,抱着盆栽就往防盗窗上爬,五六岁大小的孩子,少说也有三四十多斤,就这么和防盗窗一起掉了下来。”说到这里,便服警察叹了口气,那小孩也是命大,从五层的高楼上摔下来还活着。没成想,好不容易熬到了医院,却反而丢了命。

江一执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视线转而投向了一楼防盗窗下的阴影里。他径直走了过去,蹲下身体,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瘦瘦小小的白色灵魂。

察觉到江一执的视线,对方张了张嘴,迷茫的说道:“大哥哥,你能看见我吗?”

江一执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需要我帮你报仇吗?”

说到这里,钱永嘉眼底的迷茫瞬间消失无踪,他把脑袋埋进膝盖里,轻声抽泣了起来。

钱永嘉就这么哭着,江一执一直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一旁的便服警察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忍不住的喊道:“江先生?”

江一执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听说你家三个孩子呢,哪有父母会把另外两个孩子带出去,只留下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孩子一个人在家?更何况你出事的时候还是在正中午。”

两个便服警察一愣。正中午?家长就没有考虑过孩子一个人在家怎么吃午饭吗?

钱永嘉突然抬起头,两眼通红,呆呆的说道:“我知道的,要我死的人是我爸爸。”

钱永嘉的母亲和钱正明是大学同学,两人毕业之后和平分手,各回各家。却没想到钱永嘉母亲工作之后没多久,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医生不建议打胎,她只能是把孩子生了下来,然后扔给了钱正明。

钱正明一个人孤身在外打工,没办法照料刚出生没多久的钱永嘉,加上他压根就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心里本就对钱永嘉的母亲心怀怨恨,对钱永嘉更是不待见,所以干脆把他扔给了在乡下的奶奶带着。

钱永嘉就这么成了留守儿童,不到一年的功夫,他的母亲在家人的安排下相亲并结婚,从此和他断了联系。

而后,钱正明在工作的地方也就是衡市组织了家庭,还生下了一双儿女。

去年这个时候,钱永嘉的奶奶因病去世。恰逢有人提出想要收养钱永嘉,钱正明这才愿意把钱永嘉接到身边生活,只是后来,一方面收养手续迟迟没能办妥;另一方面,钱永嘉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加上钱家只是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使用格外紧张,钱正明现任妻子唐巧心里不满,三天两头的和钱正明吵架。

一来二去的,钱正明更是不喜钱永嘉,加上他初来乍到,年纪又小,不懂得怎么讨好人。唐巧有自己的两个孩子要照顾,压根不管他。

渐渐地,钱永嘉成了钱家的累赘。

这么说着,钱永嘉的眼泪又落下来了,他吸着鼻子,磕磕绊绊的说道:“那盆花是我奶奶给我从山上挖的,我养了两年了。我被爸爸带到这里来之后,一直都是放在阳台上的。突然有一天,爸爸说不能把花养在阳台上,然后他把花盆移到了地上。不到一个月,那盆花就病了。爸爸说,那是因为花盆照不到光,再过几天,那花就会枯死了。”

“前几天的时候,爸爸天还没亮就起了床,他拿着扳手在那窗户上敲敲打打了好一会儿,然后和我小妈说防盗窗修好了,花盆放在上面不会掉下去。我爸爸经常打我,我不敢让他帮我把花盆放上去。后来他带着小妈和弟弟妹妹去游乐园玩,我一个人在家,看见爸爸没有把之前为了修防盗窗所以搬到窗户底下的小梯子挪开,所以我就自己搬着花盆爬了上去……”

然后就连同防盗窗一起掉了下来。

六岁的孩子或许有很多东西还弄不明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最敏感,最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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