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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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她醍醐灌顶——虽然掐架的本能刻入骨髓,但她不是来宫斗的,她要寻找九星妃嫔,完成任务啊。

想到这里,谢令鸢的双目又瞬间发亮,把萧怀瑾都给闪了一下。迎着日头,他暗自思忖着大概是自己看错了,方才只是德妃的眼珠子反光而已……否则,她怎么能对自己的宠妃、亦是她的争宠劲敌,流露出如此灼热赤忱的目光?

便见德妃娘娘一边拭泪,一边温柔地声情并茂:“白姐姐,虽是外伤,却不可大意,不如让妹妹看看吧。”说完便伸出手,向着白昭容而去。

白昭容不露痕迹地避开身子,柔柔弱弱道:“不劳德妃娘娘了,嫔妾无碍。”

韦无默在一旁又看得叹为观止,为德妃的能屈能伸。

而萧怀瑾看谢令鸢的举动,内心冷笑。这后宫里的争斗,他身为皇脉一路坎坷走来,经历过至伤至痛,焉能不懂?温柔慈悲的笑容,柔情蜜意的话语,其下藏的都是刀刃罢了。

而他,最恨这些勾心斗角,恨得恨不能抽其筋,啖其肉。

“德妃出身豫章谢氏,家学渊源颇深,朕想起句老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德妃认为此何解?”

这句话,解读版本众多,据说还有小人与汝子难养,所以谢令鸢哪儿知道他怎么想。只听萧怀瑾讥诮道:“若要朕说,小人卑鄙粗陋,气量狭小,贪心不足,睚眦必报,反主噬恩也,难养。而女子柔弱愚钝,无才少德,心胸仄短,争风吃醋,互残相害也,难养。后宫内宅的女子,若是心性不佳,那是乱朝紊政,祸国殃民。历数前朝,多少君王被女子误了事。”

联系到先帝朝的“四姝争后”,他显然是深有感悟。

这话听在谢令鸢耳中,却觉得有些刺耳,今日她见到太后、何贵妃、郑丽妃,各个都是姿容气质极为出众的人物,也让她不禁细数历史——那些充入后宫为后为妃的女子,多是家世显赫、才貌双绝。这个国公府,那个丞相女。勋贵有,世家有,用后世话说,个个都是国际顶级名媛,论出身、财富、教养,今天的欧洲王室恐怕也未必能与之比拟。

这些真正世家出身的白富美,若生在后世,不说做什么经天纬地之事,至少一生可以活出风采。可是放在当下,她们也就只能被困在方寸之地的大宅院、大皇宫里,为了一个男人的一夜恩宠,抢得你死我活。

如此优秀的女子,变得柔弱愚钝、争风吃醋、互相残害,难道圈养她们的男人没有一丝责任?

可谢令鸢虽不满,却也不敢反驳。天子的话,乃是圣训,举国上下,除了太后和言官,恐怕不会有人敢异议。

一旁白昭容亦是柔声道:“陛下所言甚是,我等臣妾应常读《女戒》《女训》,安分守己,以侍奉陛下为己任……”

身边的星使忽然一动,谢令鸢看到他结了一个手印。

一阵密音入耳。

“星主,方才陛下所言,触发了天道赐给您的一个声望任务——‘蓝颜祸水’。”

第十一章

蓝颜祸水?

谢令鸢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

“请您感化皇帝陛下,促使其发自肺腑、一诉衷肠,道出类似以下三句话意的金口圣言。每得一句圣言,便可得一度声望。”

眼前出现了星盘,天道的隐藏任务浮现出来,看了那三句话,谢令鸢脸色愈发苍白了。

第一句:女人也有不输于士子的抱负和才华啊!

第二句:这天地浩大,而我中原女子之胸襟,亦不曾渺小于它。

第三句:家国天下,女子与男子可共担之!

“……”

这话别说搁古代,即便是几千年后人权进步的社会,很多自卑男人也不会承认的。更何况在这大男子主义、直男癌重灾区的时代,让一国之君、种马之首的皇帝,说出这种惊世骇俗、颠覆士大夫三观的话?

这位皇帝陛下,刚刚还说出了极度轻视女子的心声,可见有着不浅的偏见与恨意。若说出这三句话,他得是经过了怎样一番三观洗练啊……某些士大夫的棺材盖大概都要压不住了吧。

德妃摇摇欲坠,就快要晕过去了。

见德妃面色惨白,方才还出口伤人的萧怀瑾以为自己的训斥说重了。

其实他更多的不过是迁怒旧恨罢了。虽然不喜欢谢令鸢,但她毕竟为自己重阳挡驾,差点殒命。

他从来不信这宫中,能有什么真情。除了白昭容,其他人都是**裸的算计而已。

但德妃肯为他而死,他便也会对德妃多一些容忍和怜惜。

他心生恻隐,便不欲再与二人置气,正要让她们离开,却见德妃又仰起头,柔婉道:“陛下,臣妾愚钝不明,小人与女子难养,是否小人皆是男子?”

萧怀瑾睇她一眼,漫声道:“男儿亦有真君子,可经天纬地。”

谢令鸢心想,皇帝是个双标呀!

这都是什么浑然一体自成逻辑的神偏见!

她于是又问道:“臣妾不明,那君子之母,譬如孟母之流,有生恩养德,该如何处?”

萧怀瑾一时竟不能言。

“臣妾斗胆想,既然男子中有真君子和小人,那么女子中有热衷阴私残害的恶妇,亦会有德才兼备的女中豪杰。臣妾在极乐世界中,曾见心怀家国的女将军血战沙场,也见执笔挥墨的女文豪青史流芳,更见过缔造了日不落盛世帝国的女王……侯。”

“所以臣妾斗胆想,兴许有一日,陛下所说的经天纬地之才,亦能有女子在列。若如陛下所言,女子也未必都是心胸仄短、争风吃醋之流啊……”

韦无默不由捂住嘴,听得如遭雷劈,德妃居然会有这些惊世骇俗的想法,西方极乐净土把*害不轻?不过此言虽惊人,却并不至于叫她反感,只觉得可笑荒诞罢了。

她本应该见缝插针,拆台以泄愤的,但如今却按捺住。就算敬德妃好胆识,当着皇帝也敢吐抒己见吧。

不止是韦无默,一旁白昭容也受了不浅的惊吓。唯萧怀瑾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未必都是心胸仄短?

然而他疲于口舌之争,又终究是要留德妃一个面子,便挥了挥手,示意不想再听。

谢令鸢也很识趣,忙行了礼告退,拉了韦无默一把。

方才她用言语一番试探,“蓝颜祸水”的任务果然极为艰难,她一番论述,皇帝也未有丝毫触动,心中一丝涟漪都未起,可见旧恨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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