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1 / 2)
“如今北地战事,越往北走,沿途会有不少流民,我们赶路的话会少走官道,抄小路行进。遇到人多的城镇,大家就乔装,或者蒙面,尽量勿以真面目示人。”武明贞提醒道。
余下几人都会骑马,众人一跃上马,向着往北的第一个城郡——乐平郡赶路。
乐平郡是谢令鸢安排的,她吩咐一路北行,从抱朴堂往北走,快马加鞭到乐平郡附近的思旸镇,差不多是傍晚。
清晨时许,小道上人烟罕见,六匹快马卷起尘埃漫天。
虽说前方也隐藏着无尽的危险跌宕,她们却没有坏了兴致。比起宫里暗箭难防,外面的危险总归是看得见的,而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
林宝诺抬起头,目光徜徉在蔚蓝天际,在那穹顶之上,有一抹黑影矫健地划过。
她微微蹙眉,盯着看了片刻,喊住谢令鸢道:“你看,那是不是我的海东青?”
谢令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眯起了眼睛:“似乎像的……我有点近视,不能确定,”原主有轻微的近视,她转头去问郦清悟:“你看看,上头那个,是不是你当初打下来的海东青?”
林宝诺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看向郦清悟。她一直困惑,这只鸟是北地神鸟,怎么可能被谢令鸢轻松逮住。原来是另有其人……当初也隐伏在宫廷里!
一瞬间,她想到那段时间莫名失了音讯的湘夫人、山鬼,瞬间也就明白了一切。
郦清悟没有注意到林昭媛神情复杂,他仰头看了一眼:“不错,正是它。打下来么?”
它从北燕千里迢迢又飞回来,一准儿没好事儿。谢令鸢点点头,郦清悟便从马背一侧拿起弓,搭弦拉箭。
林昭媛见状,急道:“别用弓箭!别伤了它!”
箭“嗖”的飞了出去,却是虚虚擦着海东青的翅膀划过。
然而利刃带来的肃杀之气,还是让海东青感受到了熟悉的威胁,它垂头一看,身形急速下落。
“惊弓之鸟啊……”武明贞仰头叹道。
自从海东青被打下一次,其后被当成腊肉倒吊了大半年,就对郦清悟那熟悉的攻击气息心有余悸,自己很识趣地主动飞了下来。
郦清悟驱马上前,海东青戒备地扑棱了两下翅膀,一头向着林昭媛怀里飞过去。后者把它拎起来,上下打量一圈,拍了拍脑袋:“瘦了……啧,爪子上带了封信。难怪又要飞回来了……不过,会是给谁送信?”
是给她送的吗?国师和睿王爷不至于这么蠢吧,海东青都被抓过一次,她也暴露了啊……
郦清悟看了眼天空,在脑海中过了遍地图:“这个方向,它是飞往长安的。”
若去长安……也只有是飞去皇宫里了。
众人都凑了过来,围着林昭媛打开了那封信。展开信的那一刻,看清抬头的字,林昭媛首先“噗”了一声,放声大笑。
她笑得实在是很没有世家闺秀的教养规矩,放在曹皇后与何贵妃面前,大概要斥她无状。不过诸如武明贞和白婉仪等人,却不以为意,因为她们自己也笑了。
这个睿王爷亲笔落款并特意按了睿王府印鉴的信,第一句就惊天动地——
令鸢吾爱:
阔别已数月有余,终日盼青鸟寄语,幸盼之,阅下甚喜,汝心戚戚,吾亦辗转……
谢令鸢其实读不太懂睿王爷写了些什么,文言文佶屈聱牙,但猜出了是情书一类,于是品论了一番:“这字还不错。”
而郦清悟看着这封情书直蹙眉,不屑地想,这字哪儿不错了?有字骨没字形。
他不客气地评价道:“睿王爷字虽尚有风骨,文采却着实差了些。”连他六岁时的水平都不如,也好意思写给晋国的一宫之妃来献丑。
武明贞笑着暗想,难道德妃真的有和北燕王爷私通?她目光扫过去,见德妃不以为然,似乎并不像有私通的迹象。
白婉仪读了一遍信,又看了一遍,略一沉吟:“这海东青飞回北燕,却又被睿王爷拿来送信,可见是挑衅无疑。他将这信送往长安宫中,特意加盖了自己的印鉴,情思是假,离间才是真。”
这要是换成其他宫妃,收到了敌国王爷一封情意绵绵的信,无论是否有染,足可以作为私通的证据了。别说什么羞涩、慌张,她们会吓个半死。
然而德妃丝毫不见惧色,林昭媛也不以为意,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武明贞不由心中叹了一句:“铁胆!”
谢令鸢当然是不在意的,她以前见过的男性有比这还疯狂的。然而听了白婉仪的离间之说,对着睿王爷送的这封信,她就只有牙痒痒了。
好在如今宫里是太后主政,这信落到她手里,还不至于掀起什么大浪。倘若是萧怀瑾收到了,指不定要鸡飞狗跳一番。
海东青一看谢令鸢的表情,就知道睿王爷让送的信,不怀什么好意。它吓得脖子一缩,眼睛一闭,装死。
“幸亏又被我们半路打了下来,北燕的人玩这种阴谋诡计倒是在行。”谢令鸢一笑,抬手将信撕得粉碎,林宝诺一脸遗憾地看着那粉末随风散去。她撕完信,拍了拍海东青的大脑袋:
“别装死了,再回长安城,你就等着被烤了吃吧。”
这海东青若留在身边,指不定还有用场。
林昭媛也会意,于是海东青乖乖地趴在她的马背后,羽毛与劲风齐飞,萧瑟地跟着他们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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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往北地行走,无论是去北燕方向,抑或是北夏、西魏、西凉等方向,乐平郡都是北上的必经之地。
也是因此,此处自古以来算得上繁华之地,附近县镇林立,出入也多。
只不过这里挨着秦岭山系,地势多丘陵山坡,商队行人倘若落了单,极容易遇到打家劫舍。
黑七在山头后的树下,夕阳光将树影拉长,林立参差。
他手里掂着把砍柴刀。当年他家土地被豪族占走,他身无分文出来闯活计,这砍柴刀就一直陪着他,好多年了。好歹当年也是用得起刀的人家,日子过得尚可,然而……
地面传来了轻微的震动,他收起心思,将耳朵贴在地面上,过了一会儿,拍了拍树干。
树干拴着简陋的机关,不多时,二十来个与他一样穿粗麻衣衫的人,从石头后面现身,眼神询问。
黑七点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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