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月色朦胧,寒星几点,山庄各处的灯火都已亮起,甬道旁每隔几步便会有一座石灯,烛火摇曳照亮脚下方寸之地。两人打定主意要等宴席快结束时再回去,就挑了条小径,慢慢悠悠地顺着小径走走停停。
不知走了多久,小径绕着一片竹林陡然一转,尽头是一座八角亭。
走了许久,两人有些累了,正要上前去八角亭里歇歇脚,刚走了两步,便听竹林那头隐隐有声音传来。
这声音阮蓁极为熟悉,是阮婉怡的声音。她脚下一顿,扯住常乐公主。
少顷,一人从竹林旁走了出来,竟是霍明熙!
常乐公主诧异地瞪大眼睛。
孤男寡女的,又是晚上,阮婉怡就不怕被人看见了?她是不想要自己的名声了吧!
两年前阮婉然酒后“不慎”*,嫁给安国公的嫡长孙郑昌做了贵妾,邺城的风言风语传了足足半年才停歇,这才过去多久,阮婉怡又……
她们姐妹二人是存心想把阮家姑娘的名声败个干净吗?
也不知阮婉怡跟霍明熙说了什么,他一路冷着脸快步走在前面,不管阮婉怡说什么都理也不理一下。
“霍明熙!”阮婉怡快步追上霍明熙,张臂拦住他,不忿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路被拦住,看她的样子若是不问出个究竟恐不会轻易放他走,霍明熙皱了皱眉,淡淡道:“没有。”
月色朦胧,映在少年的脸上,模糊了他的棱角,显出几分柔和来。阮婉怡痴痴地看着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他出来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只怕要惹人怀疑,霍明熙看了一眼阮婉怡,“你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春寒料峭,山间的夜晚更是寒冷,夜风拂过,阮婉怡清醒了几分,自然不能再借着醉意纠缠下去,她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说完绕过霍明熙,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阮蓁?”
阮蓁和常乐公主不过慢了一步就被发现了,只得转过身来,“四姐姐。”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为防被人看到他和阮婉怡一同回去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霍明熙本想换条路,却听到阮婉怡叫阮蓁的名字,他脚下一顿, 回身看着阮蓁,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越在意语气就越冷, 好似是在质问一般。
常乐公主乜了他一眼,道:“这路是你家的不成!只许你们走,就不许我们踏足?”
霍明熙闻言看向阮蓁, 张了张嘴,解释道:“我不是……”
他本就不善言辞,如此境况任何解释都太过苍白,他紧抿着嘴, 不再说话,只是固执地看着阮蓁,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阮蓁不喜欢被这样看着,让她觉得不自在极了, 就扯了扯常乐公主的衣袖, 道:“思若, 我们走。”
常乐公主也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嗤了一声,挽着阮蓁往回走。
“等一下!”
阮婉怡却忽然叫住了她们, 带着几分试探道:“今晚的事,你们……”
阮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直言道:“四姐姐放心, 这件事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跟别人说。”
阮家未出阁的姑娘如今只剩她和阮婉怡,即便是为了自己的闺誉,阮蓁都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半分。至于常乐公主,那就更不必担心,她和阮蓁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姐妹,早把她的事当自己的事了,又怎么会做出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
阮婉怡没想到她会这么好说话,一时间面色有些复杂,嗫嚅道:“谢谢五妹妹。”
阮蓁踅身离开。霍明熙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径尽头,这才若有所失地顺着另一条小径回前院。
云雀的事到底传了出去,温文钊被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南疆的事也正式提上了台面,文武众臣对此事说法不一,不少大臣思前想后觉得送个公主去和亲,换边疆数十年安稳是个再恰当不过的交易。一众武将却对此嗤之以鼻——江山的稳固要靠牺牲柔弱的女儿家的终身幸福才能换来,这不是在明晃晃地打他们的脸吗?
这一日下朝后,成帝召霍成紫宸殿议事。
如此关键时刻,成帝独独召了他,一时间前朝的目光尽数盯住了紫宸殿。
一个时辰后,殿门才重新打开,霍成从里走出,只见他面色如常,既无大计落空的郁郁之色,也瞧不出丁点儿摩拳擦掌之意,叫人抓不住半点端倪。
霍成稳步下了台阶,旋身去了霍皇后的栖凤殿。
与此同时,宣治门前,阮蓁提着粉霞锦绶藕丝襕裙下了翠盖珠缨八宝车。
常乐公主一大早便命人接她入宫,也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
到了锦元殿,宫人说常乐公主正在梳妆,让她稍候。阮蓁点头,旋身在紫檀嵌云石罗汉床上坐下,珊瑚给她端来一盏桃花饮。
这桃花饮取应季的桃花,以果酿渍之,日日饮用,可除百疾益颜色,时日久了,面色更是悦泽如桃花。这是苏大夫专为阮蓁调配的,如今恰逢三月桃花盛开,常乐公主便日日命人去采新鲜的桃花备着,好让阮蓁一来就能喝上桃花饮。
“谢谢珊瑚姐姐。”阮蓁接过琉璃盏,朝珊瑚甜甜一笑,转眸却瞧见手侧的雕漆嵌玉四方小几上放着个尚未做好的荷包。
她拿起瞧了瞧,一眼便认出这是常乐公主的手艺,她的针脚一贯如此,好似是为了迎合她那大咧咧的性子,所以连针脚也比寻常人要稀疏许多。
思若怎么突然想起绣荷包了?阮蓁看了眼荷包上绣得歪歪扭扭的桃花,没往深处想,只以为这是皇后娘娘布置给她的课业。
不知常乐公主到底在里面折腾什么,一盏桃花饮都喝完了,她才从紫檀屏风后转了出来。
阮蓁抬眼一看,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思若,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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