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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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那个她以为她已经锁好了的澡堂子大门,被人从外面一巴掌推开——嘎吱一声——

可谓“巨响”。

白术保持着半个身子暴露于水面,撅着屁股趴在池边,一只手短腿王八似的使劲儿向前伸着的姿势,石化地瞪着那屏风之后移动的轮椅轮廓,几秒后,隔着薄薄水雾,她惊恐地对时尚了一双异常淡定的黑色瞳眸。

云峥:“……”

白术:“……”

完了。

两个无限放大放大放大出现占据最后塞满白术的大脑。

几秒的僵持之后,她以及其缓慢的动作,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开始挪动。

然后“噗通”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回了水里。

水花四溅。

猫在水池一角的瘦小身影看上去仿佛要将自己淹死在这澡堂子里,她抓着胸前因为湿水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只留下半个黑乎乎披头撒发的脑门在轮椅男眼皮子底下,这会儿白术的大脑完全放空,一时半伙没反应过来“天上掉下个轮椅男”这是个什么情况,就在这时,她听见对方冷冷地问了句:“你便是纪云捡回来那个——”

还没等对方说完。

白术已被那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吓尿了。

这会儿她整个人都快缩进了池子里,气都不带喘一口地飞快道:“那个不关纪大哥的事他不知道我是——”

“瘦小得像个女孩家似的。”

“…………呃?”

“纪云呢?”

白术眨眨眼:“……述、述职去了?”

只听见轮椅男嗯了声,随即淡淡道:“洗干净等着别乱跑,等纪云回来让他领你来前厅见我,酉时之前,过时不候。”

白术:“…………呃呃呃?”

然后,伴随着轮椅转动时关节处发出的“吱呀”轻响,再一声轻轻的关门声,澡堂子里,又只剩下了揪着湿漉漉的、湿水后近乎于透明的内衫衣领的白术一个人。

瞪着轮椅男从天而降、又飘然离去的方向瞪了一会儿。

白术低下头,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

良久。

她哆嗦着,以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的音量,心情极为复杂地叹息了一句:“…………………………………………妈的。”

☆、第二十五章

对于一个一心想要打入皇家特殊机构内部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穿越女来说,有什么比初来乍到就被一个陌生轮椅男从头到尾看光更惨?

那一定是被从头到尾看光之后,对方还没发现自己刚刚看见的其实是和自己性别并不统一的另外一种性别生物,除却扔下一句大概是嫌弃的话之后,异常淡定地飘然离去。

这让在被看到的那一刻已经摆好姿势被扫地出门的白术内心情感变得有点复杂。

此时此刻安安稳稳地泡在温泉里,除却偷鸡摸狗之后的那点小庆幸之外,白术有点儿沉浸在“这样都没看出我是女的闹哪样”的悲痛之中难以自拔,两种天差地别的复杂情感忙得她不幸地没能抓住整件事的重点所在——而事实上,整件事的重点压根不在于“被某人看到出浴图可是他没看出来我是女的古代人的眼睛都出了什么毛病”,而是在于,这个所谓“某人”,究竟是“什么人”。

“酉时以前,过时不候。”白术捧着脸趴在水池边,学着那轮椅男的语气调皮般翻着白眼又重复一遍,顿了顿,自言自语吐槽道,“啧啧,好大的口气。”

目送轮椅男离开后没多久,白术也吭哧吭哧地温泉池中爬出换好了纪云一早给她准备好的新的一身普通的侍卫服,左等右等没等来纪云的她只好小范围内独自到处溜达了一圈,原本是想着哪怕一会儿直接被扫地出门了以后出去要饭的时候台词里还能加上一句“我也是进过紫禁城差点儿成为锦衣卫的人”——

而白术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这溜达着溜达着,却越发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她就像是个实打实的乡巴佬进城似的看着什么都觉得好并心生感慨这锦衣卫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院子的角落里,白术甚至发现了一座小小的简易厨房,厨房的茶几正中央还放着几块看上去是吃剩下的馒头,其中一个馒头上有一个巨大的牙印,看上去什么人刚刚来得及咬了一口就被临时叫走的模样。

白术靠在门边,盯着那馒头发呆,幻想了下以后自己也能坐在这桌子边上啃大白馒头的幸福生活,一转身,就发现走廊尽头的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述职完毕光荣归来的纪云蹲在上面,此时正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看着她。

白术抽了抽唇角,心想这是又忘记吃药了跑出来卖萌,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纪云冲着她招了招手,一边仿佛叹息一般地来了句:“爱徒,没想到洗干净之后你还真白啊,比君公公还白,和从泥巴里□□的白萝卜似的。”

白术说:“这比喻怎地听得让人实在开心不起来?”

“因为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开心,当你师父我猴儿耍么,整天还得负责给你逗乐子?”

纪云一把揽过白术,领着她七拐八拐离开了这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小小的院子角落,等到白术跟在他屁股后面几乎要拐得迷了路,迈着一双小短腿,纪云走一步她得连蹦带跳地蹦跶两步才跟得上,一边蹦跶一边问:“纪大哥,咱们这是去哪?”

“见我们老大。”

纪云的回答难得言简意赅,而此时,他们恰巧在一看似正厅的房门前停了下来——门房两旁无对联,上方无牌匾,实在奇怪。那房门极为宽敞,然而阳光却似乎照不进,整个房间都陷入昏暗的光线当中,白术伸脖子看了看,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似乎有什么人正坐在屋子里。

站在门口努力眯起眼,白术只能看见放在最靠近门边的两把紫檀木太师椅,旁边配着同样木质的小案几,看上去是一套打造极讲究的家具,此时不用人说白术也能猜到,恐怕这地方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房间。

而此时,只见纪云终于收起了脸上的吊儿郎当,难得严肃起来,低下头整理了□上的衣服,将挂在腰间的绣春刀扶正,紧接着长腿一伸迈过高高的门槛,朗声道:“老大,我回来了。”

纪云声音极为洪亮,带着青年的浑厚,正可谓是人还没站稳,声音便传入了屋内。

此时,只见在这极为宽敞的屋子的最里处那把最为宽敞的扶手椅上,正刮着茶碗子低头欲品茶的男人被纪云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嚷嚷得动作一顿,浓墨般的眉微微一挑,随即又飞快地落回了原地,他这一口茶到底是没送进口中,只是不动声色地对着冒着滚滚浓浓茶香的茶碗子轻轻叹了口气,便随手将它往身边的茶几上一搁。

“嚷嚷什么,我又没聋。”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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