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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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伸了爪子,接过那墨块,学着曾经在电视里看见的模样捏着那墨块在磨盘里滑动——君长知看着她弄了一会儿,这才放心下来似的重新执笔,沾墨,落笔,浓黑的墨汁在卷宗上落下一颗黑痣似的黑点,君大人蹙眉:“太浓了,加水。”

白术又抓过旁的小壶,毛手毛脚往里面倒,正倒得开心,就听见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一句:“倒多了,爪子和猪蹄似的。”

“……”锦衣卫临时工一扔壶子不干了,瞪眼道,“我又不是专程伺候人的小太监。”

君长知不动声色,修长指尖一曲,懒洋洋地将手中卷宗翻过一页,一边道:“研墨都不会,活该每月只拿二两银子。”

“锦衣卫又不是养着来给皇上研墨的!”

“谁说不是?皇上要是高兴了,你还得给他端洗脚水,御前行走的人,管你在外面多风光,到了皇上眼里,还不都是一样使唤?”

“……”

君长知说完,发现旁边的人忽然安静下来,他微微一顿,视线终于从手中的卷宗上挪开,一拧脑袋就对视上一双愣了吧唧的招子,以及一张风中凌乱三观尽毁的脸。

君长知:“……”

白术:“真的假的?还要给端洗脚水?我给我妈都没端过洗脚水……”

君长知:“……”

当然是假的。

随口说说而已。

如今锦衣卫地位如日中天,不光是皇帝的秘密武器,那锦衣卫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亲自替天子办过事的人,换而言之,都尉府简直如同于当今天子的另外一张颜面——这样的组织,人们会给足了他们面子,皇帝自己也会这么做。

否则今年新下来的新蟹,也不会除却少几位内臣宠妃之外,还唯独往都尉府送了一份。

穿着锦袍蟒衣端洗脚水?

……这得想象力多丰富才能相信这么一个画面。

君长知盯着白术看了一会儿,就好像这会儿正满脸受屈辱的瞪着自己的小鬼脸上能开出一朵名叫“奇葩”的花似的,君大人沉默半晌,看得高兴了,最终才大发慈悲地来了句:“若你表现得好,就不会被打发做这事,你瞅瞅你们指挥使云峥,他就——”

“可是我是临时工啊。”

“……”

“都赖你。”

“……”

“我要是被打发去给皇上洗脚,都是你的错。”

“……”

“嘤嘤嘤……”

“少来劲,”君大人面无表情地说,“研墨。”

白术一抹脸,说:“喔。”

白术低头研墨,弄完了闲不下来又东张西望给君长知手边的卷宗一一拍了灰,拿起一副卷宗,扫去上面的灰正欲放下,却猛地一眼瞥见这卷宗侧面用陌生字体写了“天玄十五年,都尉府锦衣亲军云峥”的字样,白术一愣,正欲翻开,这时却突然有窗外飞入一只蝴蝶从天而降翩翩落于她的指尖,白术一愣心中奇道这地方哪来的蝴蝶,站起身来,猛地定眼一瞧,这才发现在大理寺墙外,呼啦啦地飞过一大群蝴蝶,单个一只瞧见还挺美的,这么一大群却让人没来由地生出密集恐惧症来。

而此时,很显然她身边的君长知也注意到了一些不同,放下笔,皱起眉抬起头来。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儿,不约而同地放轻脚步往外走,出了阅卷室,白术手脚利索地上了最靠近墙边的一棵高树,君长知是大理寺的主子,自然堂而皇之地走了正门,于是当君大人一手推开大门,便与正巧攀爬上树梢的白术看见了同样的一幕——

原来他们之前在昏暗的阅卷室中呆着,不自觉居然忘却了时间,眼瞧着已经时近酉时,阳光已落入山头——在那昏暗的光线之下,大理寺的正门口墙边上趴跪着一名女子,她身穿早上时那一身素色兜帽,兜帽垂下遮掩住她半边姣好面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她那轻轻贴在面颊之上的发鬓香汗少许。

那蝴蝶就是盘旋于她的周身,久久不肯离去。

在她的面前,是一架骄銮,护在轿銮周围的,是七名身穿飞鱼锦袍,腰佩修长绣春刀的锦衣护卫,站在最前头的就是老赵,此时此刻他垂着眼,俨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然而那只手却摆了个姿势,虚掩着笼在腰间佩刀之上,随时都能抽刀出鞘的模样。

銮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此时此刻,他正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瞧着跪在脚边的那年轻女子。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聚了起来。

蹲在树梢之上,白术嗅了嗅鼻子,隐隐约约闻见不知道打哪了儿来的一股暗香扑鼻。

而树下,利于大理寺门边,身穿绯色官袍男人却波澜不惊,他立于西侧,冲那銮上年轻男子端端正正行了君臣之礼,朗声道:“臣,君长知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宫女走迷路撞见皇帝什么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第三十七章

新入宫女们入住的榭角宫就在这大理寺后面,中间隔了一个算不得大的花园,平日里大理寺的人不往那去,于是久而久之,那里便成为了还没有封号也没有个具体去处的宫女们散步解闷的地方,陆双是怎么走着走着带着一大群蝴蝶就迷路了,还迷路到大理寺墙外,这事儿只有她自己知道。

什么宫女在花园里踢毽子唱歌做花红玩秋千喂鱼期间偶遇皇上,皇上惊为天人世间怎有如此灵动女子当晚便把这前一天他甚至不知道她存在的宫女抬进寝宫,宫女得了隆恩从此平步青云……这种风流韵事孟楼本就出生帝王家,怎么可能从没听过——他比谁都清楚这其中多半是他身边的近侍太监们为了捞得一点蝇头小利将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再以“情报”的方式卖给那些急于上位的宫女们,让她们与自己来一场“偶遇”。

天德帝孟楼原本对这种事情极为反感,他认为这样做的女人都是心术不正、急功近利的。

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首先,美女做事,哪怕做错了也显得不那么讨厌。

其次,今儿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要跑来大理寺准备拦住还没来得及回府的君长知想找人唠唠嗑,谁知道銮架远远地刚抬到大理寺的门口,就看见一名身穿新近宫女兜帽,浑身围绕着蝴蝶的年轻女子从谢角宫的方向顺着大理寺的墙一路摸了过来。

伴随着身边锦衣卫眼明手快,一扶绣春刀朗声不高不低呼道“皇上驾到”,大理寺里的人可能还没听见,反正大理寺墙外边上那年轻女子听见了,她如同受了惊得小鸟转过身来,然后扑腾一下颤颤悠悠地趴跪在了地上。

看在趴跪在脚底下,浑身上下都抖成了筛子的宫女,孟楼觉得,挺新鲜的,可能这就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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