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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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两个起来,她睡眼惺忪地蜷在床里头——半夜的时候被楚邹踢着蹭着,她自个循着宽敞,糊里糊涂就蹭去了床里头。

楚邹看着她满脸女气的清柔轮廓,就对她龇牙:“把裤子脱了,给你爷瞧瞧。”

小麟子拽着裤带,晃了晃肩膀不肯。

早起还撒娇呢,一个奴才还敢起床气。

楚邹坐在床边,少年端直着笔挺的身板,五官俊美如刀削玉琢。忍着心中滚滚的抓挠,按捺着愠怒又道:“把你的脱了,爷的也给你看!”

他的小怪物因为清晨涨了尿而隔着绸缎料子被小麟子瞥见,小麟子可不稀罕,她连他的脚趾头都洗过呢。

女孩儿一样,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嗫嚅一声也带清甜:“我不脱,我不看。”

楚邹想了想又没兴致看了,想起当年春花门内的一幕又有点反胃。就撩乱被子:“起来,今后伺候爷就寝,你只能睡地板。”

……

陆安海几天没见小麟子,找不到人,猜着楚邹一定对她做了什么亏心事。打正午人少的时候踅过来一看,好嚒,果然就搁里头藏着呢。没人管束,中午也不睡了,不想长个儿了是不是?大太阳底下无人,自己在场院里画了个框,扶着太监帽耳朵一蹦一跳,玩得正快活。太阳照着她光洁的额头,那额角微有些细汗,闪闪发光的,一条细长结痂的划痕就被陆安海瞧见了。

陆安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皇四子那小子,若不是被身份拘着,真该掌他几屁股哩。容她在他身边伺候着,他打小小就尽把她往坏处糟践。

丫头也是好哄,那坏小子必是心里有亏欠,怕她告状,给她新做了件九尾狐的绸缎曳撒,绣毕方纹的新靴子,连绾发的簪子也都换了带玉的。她也真就陶醉于其中了。她主子爷就算哪日把她命坑了,她也悟不过来哩,天注定的小冤家。

陆安海看着心里就跟抽着疼,嘴上也不戳穿,歪着虚浮的步子一晃一晃走回去。但那几天御膳房送进东宫的菜,就多了不少补养美容的蔬果,大意是想让小麟子额头的伤口快点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辣!

所以互动是有滴,剧情走到点儿的时候就是互动乐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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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柒柒』生分嫡亲(+600)

时日匆匆,等到三月中下旬的时候楚邹便开始动身赴江淮了。此次因为老宁王府大老爷生病,便依旧由冯深与工部侍郎葛远、都水清吏司郎中秦明修一道前往,随同去的还有太子少师方卜廉。

清早的坤宁宫露台上微风习习,内官监与直殿监的太监们搬动着桌椅木柜进出忙碌。所幸那场火扑灭得及时,主殿梁柱等大结构烧得并不严重,大部分被毁的都是些床榻、褥子、器具等家什,因此修缮起来工程并不算浩大。

但孙皇后生前所留的胭脂盒子,被桂盛按着记忆去重做,虽则外表看着差不多,里头的东西却变了味。而她亲手涂描的那些瓶瓶罐罐,亦皆已被熏黑,匠师们尽最大努力做了修复,却仍然留下许多拭不去的熏痕。

“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过千里者也,而齐有其地矣;鸡鸣狗吠相闻,而达乎四境,而齐有其民矣。地不改辟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交泰殿前的单檐四角攒尖顶下,皇帝正在逗四岁的楚鄎背诵。

楚鄎一段《孟子.公孙丑》背得朗朗上口,稚子挺着胸脯咬字清晰,听在楚昂耳中不免感慨良多。这个是他在没有孙皇后的情况下,一眼一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甚至为他把过尿、换过尿布,甚至因为他的哭泣不止,而亲自端着小碗小勺,像当初孙皇后抱着病弱的老五一样,抱着他在殿柱下一圈圈地喂他喝下汤粥。所有的,皆因为生怕这个没有母后疼恤的骨肉遭受委屈。

楚鄎因此对他也特别地黏缠,背完了便两手环过楚昂的脖颈:“父皇,儿臣念得可好?”

他的黏缠是完全不带父子君臣身份隔阂的,与二公主楚池幼年的撒娇不一样,与楚邹幼年似患难之交的父子情深或崇拜亦不一样,只是单纯一种幼子对父母亲情的依赖。

已是中年的楚昂怜爱地摸摸他脑袋,轻笑道:“鄎儿聪颖,你母后在宫中听到了必定欣慰。”说着牵住他的小手儿站起来,一同望向对面洞开的高红殿门。

清晨光线有些昏暗,太监们枣褐与森青的曳撒进进出出,楚鄎看着看着,眼里头便总是难免有哀伤。

他不像那些年长他很多的姐姐和哥哥们,拥有许多与孙皇后朝夕相处的回忆。对于孙皇后,他是全然没有任何记忆的,一切的影像都只是从父皇后来画的那几张画里,那画上的女人娴静淑柔,可真是好美啊,时而又俏皮,时而又嗔怒、妩媚。还有一张被父皇压在最底下,那张画上的母后枯坐在鼓腿彭牙罗汉榻上,深秋落叶凋零,她眼里有一抹寂静空茫的忧伤。父皇时常对着那张画一失神就是半天,忽而转头看向他,眼里便有些欲说还羞的欠责。

楚鄎时常偷偷爬上父皇的龙座,一样的看那张画一看就是好半天。他听说早逝的母后是个很好很受宫人敬慕的女人,便会不自觉地好奇她,并在幼小的心灵里假意勾勒着她对自己爱宠的画面。而因着这张画中她忧伤的眼神,他心里便会惆怅。因为不能听到她诉说自己的故事,她也不曾认真看过他一眼。他在这座皇城里,除了父皇便只是孤独。

风轻轻地吹过来,拂上楚鄎四岁的小脸庞,凉凉的有些温柔,他猜是不是母后在抚摸他呢。

“父皇。”楚鄎叫一声,仰着小脑袋望。

楚昂低下头,勾唇笑了笑:“等修缮好之后,你母后就回来了。”

楚邹着一袭斜襟胜色鹰爪团鹤纹长袍,踅上台阶与父皇辞行:“儿臣此去江淮,必得耽搁不少时日,父皇与九弟在宫中切注意身体。”

此次皇太子出宫,不仅带了老成持重的方卜廉,亦随行几名工部的水里屯田官员,楚昂是放心的。看着这个年岁已十四,已能成为自己左右得力臂膀的昔年小幺子,不免欣慰地叮嘱道:“遇事小心定夺,若有疑难便请教方少师,又或是来信述与朕知。”

楚邹应是。楚昂抚了抚少年修挺的肩膀,又问:“听说近日痴迷雕刻,朕已叫人自长白山取上等红松木,怕是等我儿回来,那木头业已运至宫中。”

想不到父皇连这等小事都能悉心关注,楚邹俊逸脸庞不由微赧,猜着一定是小榛子说的,小榛子时常被张福叫去问话。便恭敬道:“也就是得闲时用以放松,并不算痴迷。难为父皇这般费心,叫儿臣惶恐。”

楚昂微笑,并不见苛责什么。

楚邹便转而看向楚鄎道:“九弟在宫里多陪伴父皇,素日莫忘读书写字。”

“嗯,弟弟谨遵太子爷吩咐。”楚鄎拘谨地点点头。

对于他的哥哥和姐姐们,他是规矩而生分的。渴望贴近,却又天然地带着点儿自卑。尤其对楚邹,更是多了一层畏与惧。

他在太监们的交谈里,听说了不少楚邹幼年的故事。知道景仁宫的养母张贵妃,因为母后和四哥而被父皇冷落,五年多了父皇没有踏足过景仁宫一步。还知道二哥因为当年用脚绊了四哥,已至十七却依旧困在皇子所不得出宫建府。但张贵妃与二哥对他依然是客气的,每每纵容着他在跟前玩耍,也不亲也不疏远,目中总是带着笑。孩童的心性总是敏感,楚鄎住在景仁宫里是拘束的,因为明白了横在母后与张贵妃之间的种种沟壑。

还有个曾经害过四哥的丽嫔和小七哥,听说被打入东筒子尽头的闱院里,那道矮门紧闭了六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头过得是人是鬼。

因此楚鄎对楚邹是恭敬而畏惧的,生怕哪里说得不对、做得不好了,惹了太子爷的不悦。

楚邹怜爱地摸摸他小脸蛋,楚鄎的眼中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留恋,只是不自觉地牵住父皇的袍角。

阖宫都知道楚昂视这个皇九子有如性命,楚邹看了目中虽有怅然,却并不芥蒂——假若母后还在世,她一定也希望父皇多疼爱这个小弟弟。他只是怅然彼此间拉不近的嫡兄弟情。

见楚鄎对自己并无反应,楚邹便拂袍站起来,对父皇弯眉笑笑:“那儿臣便告辞了。”

楚昂应好,心中却亦已晓得兄弟之间的生分。当初将老九交与张贵妃抚养,一则是因后宫需要有一个能者主持,而坤宁宫却永远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主母坐镇,这才施予张贵妃一个机会。阖宫之中只有她有这分气度,而施淑妃与殷德妃都不具备。

但遗憾业已酿成,便看着楚邹健步离去的背影,温声对楚鄎道:“他是这个宫里,除了父皇以外最疼你的四哥。所有人都可能对你不利,这座宫里唯独他不会。”

楚鄎这时听不明白,只是懵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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